屋子里不甚明亮,老尼姑依然是端坐蒲团上闭眼打坐。
秦荽走至老尼姑对面,从容坐下,手肘放在矮几上,撑着下巴安静地看对面的老尼姑。直到对面的人睁开眼和秦荽对视上。
“师太,听闻师太极善看面相,能知前世今生,我便特来请师太瞧瞧,也无需看我前世,只需看看我的余生是不是依旧衣食无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老尼姑慢悠悠开了口:“这位施主,你的面相并不如你所说的那般好。你的余生也看不清楚,大约衣食无忧可行,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是难事。”
“哦?”秦荽眨了眨眼睛,颇有兴趣地又问:“那我若是想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可是有法子?师太放心,银子我有的是。”
“无解!人一生的荣华富贵皆有定数,多不得一分,也少不了半分。”师太闭上了眼睛:“施主,请回吧!”
秦荽低头看了眼矮几上的香炉,低低笑出了声,道:“既如此,那便不打扰师太静修了。”
秦荽刚走到门口,突然听见老尼姑说了句:“你这人啊,命太硬,心也硬,不好,不好!”
秦荽脚步顿住,转身看向老尼姑,却未曾多说一句,转身离开了。
上了马车,秦荽再不说一个字,全程闭目养神。
到了县城,秦荽让李四娘道:“你安排人去散播些消息,就说那活菩萨非常灵验,且是个慈悲心肠,对善男信女是有求必应,就连郎中都束手无策的事也能起死回生。”
李四娘点头应下:“此事待我回去后再安排人手。”
秦荽笑了笑:“你可真是得用的人,以后要是离开了,我还真是舍不得呢。”
李四娘抿唇轻笑,却并未多说,她知道秦荽不过随口感慨两句,并非她不可。
不出两日,淇江县传了开来,城西二十里有座西江山,山上有观音庙求子求福很灵验,而更灵验的是,后山山脚下有位活菩萨。
一时,老尼姑的院子来人络绎不绝,老尼姑却通通拒绝。
越是不见人,便更是传得神乎其神,人们便越是想要见到人。
直到县令的二夫人亲自带着衙役、丫鬟婆子上门,这门总算是开了。
县令二夫人独自进去,哭着出来的,只说了句:“果然是活菩萨啊!”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也更加确信了。只是,老尼姑再次闭关不见外人。
萧辰煜回家时,也提及此事,还言学堂有先生偷偷前去拜会,只可惜未能如愿。
秦荽私下将此事的缘由告知萧辰煜,萧辰煜眉头深锁:“你把事情弄得这么大,会不会不好收场?”
“我看不透这老尼姑究竟打什么主意,那就不妨试探试探,她究竟是要名还是利?”秦荽笑道:“总之,我不信她是个无欲无求的方外之人。”
“如何说?”
“我去的那日,屋里点了沉香。”秦荽沉吟后道:“那沉香并非是次品,而是上等沉水,且该是从海外登流眉国出产的绝品香。此香寻常不易得,她一个老尼姑,居住在如此简陋的茅舍之中,却燃如此好的香,这香来自何处?
且,她手上的菩提珠串也并非一般的东西,没点儿权势家底根本弄不来那样的好东西。”
萧辰煜也皱了眉,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莫非是冲着我们来的,只是我们两人平日不大见外人,旁人不容易得手,从娘身上着手反而更容易些。”
秦荽也分析道:“她能让我娘信了她,定然是说中了我娘的心事。我娘的心事极好猜,定然是我。”
“也就是说,只要有人提前将娘和你的事告知于她,她定然能说中,听在岳母的耳中自然不会有丝毫怀疑。”萧辰煜也跟着思路说道:“可她为何知道岳母要去她那里?”
话音刚落,秦荽和萧辰煜对视的双眼同时一亮,萧辰煜道:“有人引了岳母前去。”
“若是如此,那么便是我娘以为的路过,而其实是一场等着她的圈套。”秦荽之前一直纠结着从师太口中探到消息,如今被萧辰煜醍醐灌顶一提醒,倒是想到了绕开师太从另一个人入手。
秦荽道:“喊我娘去观音庙的人是三姑,提议我娘去看相的也是三姑,那我们就从她身上入手查。”
萧辰煜道:“你莫要冲动,此事需得小心谨慎。若是你惹怒了三姑,而她又是无辜的,岂不是要让岳母难受?”
“嗯,我明白!”苏氏如今已经以静心念佛为由,都不让秦荽去见她了。如果再背对着她将她最看重的好友得罪了,怕是更要难受许久。
秦荽靠着萧辰煜,叹了口气:“我娘以前从未有如此脾性,如今倒是跟我耍起性子来了;反正我是哄不好了,就看你的能耐了。”
“岳母最疼我,我出马保证她消气。”萧辰煜搂着妻子的腰得意地保证道。
果然,萧辰煜来见苏氏,立刻被好生请了进去。
萧辰煜和苏氏说了快一个时辰的话,这才离开了苏氏的屋,随后便大步去找秦荽。
见到萧辰煜脸色异常难看,秦荽吓了一跳:“怎么了,我娘连你也不理会了?”
“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说。”萧辰煜将秦荽喊进了屋里,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