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怕什么?”萧辰煜快要睡着的脑子还未清醒,带着鼻音的反问了一句。
说完后才稍微清醒了一点,将秦荽刚才的话想了一遍,自嘲一笑:“你怕什么,一直以来,不都是我在怕?”
“啊,你怕什么?”同样的话,将秦荽弄了个稀里糊涂。
她是对萧辰煜不好吗?他一路走来十分顺遂,还有什么惧怕的?
萧辰煜彻底清醒,有些羞赧地说不出话来,便支吾了一句:“没什么,说你的事儿呢,怎么又说起我来了?”
好像确实如此,事情怎么不知不觉跑了题?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笑了。
笑过后,萧辰煜又将秦荽搂紧了些,脸颊在秦荽的头顶轻轻摩挲了几下,秦荽的发丝非常丝滑,触感极佳,哪怕上等丝绸也及不上。
“你也告诉我,我反而忍不住猜疑,去想究竟是什么呢?想多了,我怕我会走入死胡同,这样,反而对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好。”
萧辰煜慢慢说着,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从小,我都有些调皮,但是父亲和母亲从不干涉我,在我眼中,我娘十分温柔慈爱,还很漂亮。那时候,我知道大嫂并不喜欢我,可我不在乎,因为我有爹娘的爱护。”
“大哥在我的记忆里,几乎很少出现,他都在外面做事,回来后就跟爹坐在院子里说话,说的全是外面的事儿。我听不懂,也不需要听懂。”
“那时候,我带着侄儿萧瀚扬、刘喜满村招鸡斗狗,可村里人都不会骂我,还会拿些吃食给我。”
“长辈笑眯眯地说我将来是有大出息的,让我好好读书,将来为萧家带来荣耀,我便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将来一定光宗耀祖。”
只要听了他这样说,长辈们会笑得合不拢嘴,再从自家孙子手中拿了还未吃完的野果,通通递给萧辰煜。
萧辰煜觉得,他过得畅快极了。
后来,他上了学堂,如同他自己跟无数人保证过的,他好好读书,且天生记忆力超群,这样的学生,先生如何不喜?
“我小时候过得太过顺遂,大概,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吧,所以,收走了我拥有的一切,将我打回原形,原来,没了父亲的庇佑,我萧辰煜,什么都不是!”
秦荽突然就有些明白萧辰煜为何说他怕了。
他怕的是如今的家会散,他怕再次幸福的时候,突然戛然而止,又再次将他打入冷冰冰的低谷,无数人明里暗里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他更怕自己宿命中便只能是孤独终老。
原来,每个人都有怕的,哪怕,看起来他已经足够强壮。
秦荽也紧紧抱着萧辰煜的腰,最后那点犹豫和忌惮也丢掉。
刚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提及自己那匪夷所思的重生时,萧辰煜竟然略带委屈的开了口。
“萧瀚扬曾说,你非常擅长乐器,可我却从未听过你弹奏任何乐器,我们家甚至连琴笛都不曾有过。我有时候想起来,还是有点点不太舒坦的。”
秦荽是在愣了很久后,才恍然大悟,仰起头看着萧辰煜的侧脸,皱着眉,迟疑地问:“你......你是在吃萧瀚扬的醋?”
萧辰煜没有说话,只是耳朵尖有些发红。
秦荽翻了个白眼,复又躺下,道:“那是小时候的事儿了,萧瀚扬就如同那些琴一般,被我完全遗忘,根本就不想提及。”
“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萧辰煜还是无释怀对萧瀚扬的嫉妒,毕竟,他占据了秦荽所有幼年的时光。
“我小时候,非常无趣。每天见到的人,除了母亲和桑婶,就只有先生和奇叔。当然,我父亲有时候会来,他一来,我们家就跟过节一般热闹。”
秦荽很少提及秦雄飞,即便那时候提起来,也是和他对抗,以及满满的算计,还有掩饰不住的仇恨。
可人死了,她的恨意似乎也慢慢消失,如今提起小时候的事儿,竟然发现,那时候,她和母亲也是满心欢喜的。
“父亲来,会给我带来各种时兴衣料、一些郸城时兴的簪花,会给我带来各种书籍。”
“先生说我聪慧,有灵性,父亲很是高兴,陆陆续续寻来了琴谱和各种香料。”
“为了让父亲更高兴些,我拼命学习。我甚至比需要科考的男子更加努力。”
“父亲闲谈间,会说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是足不出户的,于是,我将那些父亲闲谈的只字片语奉为‘圣旨’,严格遵循着,给自己设下无所的限制。就连先生要带我出去,我也拒绝。”
“我以为,自己会是父亲最喜爱的女儿,他会因为我,将母亲带回秦家,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
“只不过,我太过孤陋寡闻,不知道妾,也很难,满心以为,父亲疼我,我们只要乖巧听话,便能在秦家得到一个生存之地。”
“可惜,我后来才知道,父亲的喜爱,是如此单薄。他的孩子太多,嫡庶都爱不过来,又怎么会在意我这个外室之女?”
“终究,还是天真啊!”秦荽自嘲叹息,说完,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萧辰煜听完,觉得自己比秦荽过得好多了,至少,他十四岁前,是在万千宠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