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大太太的屋子里。
大太太看着几匹精美的布匹和几盒香膏、脂粉犯了难。
焦妈妈说:“这些都是那个什么李四娘交代定要给那个院子的,可是,这好东西给了她,岂不是可惜了?”
这也是大太太心中所想。
大少奶奶也在一旁说道:“这香膏脂粉是新开的‘启香’香铺出的,据说他们的货都是自己做的,外面买不到。”
而且,“启香”生意太火,她派人去买了几次,都没有买到作为招牌的香膏和脂粉,只买了些玉容澡豆。
所以,如今看见了这几盒香膏和脂粉,她是不愿意错过的。
大少奶奶见大太太还有些犹豫,便走到大太太身边,殷勤地给婆婆敲背揉肩,嘴里抹了蜜般哄道:“母亲,给儿媳妇一盒吧,儿媳妇过年要回娘家,正好抹了这个回去,也好让娘家的姐妹们瞧瞧,我在谢家过得多好?”
大太太最终还是拿了一盒香膏一盒脂粉,又选了一匹颜色艳丽的锦缎给大少奶奶。
“拿去用吧,焦妈妈将这些东西送过去,给咱们家的老太太说说,她的长孙媳妇喜欢,便给了她一些,其余的,让她自己看着办。”
焦妈妈明白大太太的意思,带着东西去了秦燕的院子。
秦燕回来后将衣裳褪下,小睡片刻后,穿了以前的衣裳,又坐在火炉旁开始做女红。
小彩从外面回来,还提着一个篮子,将篮子里的果子放在桌上,笑嘻嘻地对秦燕道:“老太太,看,我去厨房要了一盘子茶果,少奶奶来了,我们的待遇都好了不少,我今儿去厨房要点吃食,也没有被人拒绝了。”
秦燕抬头看向小彩,眼神直勾勾的有些吓人:“你很饿?”
小彩一惊:“我不饿啊,可是,别的院子的人都去拿,我们凭什么不拿?”
说到这里,小彩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对这个不争气的主子说说心里话了。
“老太太,莫要这般看轻自己,如今咱们家少奶奶来过了,还送了那般多的礼,以后看谢家的人还敢不敢像以往那般欺辱咱们?”
秦燕看着小彩,依然是没什么表情:“你再如何巴结秦家少奶奶,你如今也是谢家的人,也是我秦燕的陪嫁丫鬟。所以,我劝你还是少折腾了。”
小彩被说得无话反驳,她的眼眶里开始有了泪水,哽咽着说道:“可是,您打算这样孤独终老,可我不愿意啊,我才十六岁,我还想要成亲,想要个孩子,想要一个家!”
看着眼前跟自己吃苦的丫鬟,秦燕终究说不出重话。
过了许久,秦燕才叹了口气:“等我寻个机会,给娘家嫂子说说,让你回去秦家伺候吧。”
小彩的眼睛亮了亮,惊喜从眼角眉梢溢了出来。又想如此不该,顿时又收敛了些许喜色。颇为扭捏地问:“可奴婢若是走了,您这里可是没了自己人,可该如何是好?”
“你放心好了,谢家不至于不给我安排人伺候。”秦燕终究还是被小彩的笑容给刺激了,心里最后的一点儿期许也熄灭了。
她没有办法,娘和小弟毫无音讯,父亲也去世了,她还能如何?只能老老实实的熬日子,人家要她如何就是如何了。
所以,当焦妈妈送来礼物后,说了那番话后,秦燕非常识趣的请焦妈妈帮忙将礼物送去给各房的太太和姑娘们!
焦妈妈非常高兴大方的放下一盒香膏,然后就带着礼物原路返还。
而唯一的这盒香膏也被小彩讨要去了。
秦燕放下绣品,隔着厚重的窗花看向外面,她的一生,大概都要被困在这里,就好像这厚重不透明的窗纸,只看得见外面有光亮,却看不见外面的景色。
三日后,秦荽直接带着下人上了门。
门房看着眼前这位衣着光鲜靓丽的富太太,还有身后一溜儿的丫鬟仆从,忙客气地喊她们等着,自己进去报信。
李四娘喊住门房:“我们是来拜见你们家老太太,就不用麻烦大太太招待了。”
门房眨了眨眼,有些没有转过弯来:“老太太?老太太不见客的呀?”
“哼,真是好笑,你们老太太不见客,你是如何知晓的?我们这位是老太太的亲姐姐,来见自家出嫁的妹妹,难道还要被谢家门房阻拦在外不成?”
说话的是快人快语的青粲,她站在秦荽的身边,出言呵斥门房,秦荽一动未动,并未阻止,只是淡漠地看着门房。
门房平常也是拜高踩低的货色,如今被丫鬟训,也想起来老太太的姐姐,不就是个小门小户的媳妇,怕她作甚?
其实,门房弄错了,还以为眼前之人是秦瑶,若是知晓秦荽是个举人媳妇,怕是脸色更要难看一些。
李四娘见他脸色不对,忙从身上取出二两碎银子递了过去,笑着说道:“我们太太是来看你们家老太太的,麻烦小哥进去通报一声。”
门房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关了门去报信了。
站在外面的秦荽盯着这扇大门,隐藏在披风里的手指甲却死死掐住了手心。
天知道,她费了多少力气才能维持表面上的这份镇定和淡然。
这里,曾经让她度日如年,就算是关上门过日子,也是要和谢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