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荽最后选了大房的孩子秦雅骏。
老太太问她理由,秦荽笑道:“相比二房的裴儿来说,秦雅骏更懂事、沉稳些,我是没有太多心思去带调皮的孩子的。”
当然,除非这个调皮的孩子是自己生的,那就没法子了。
“我还以为你会选择三房的孩子,毕竟,他看起来要可怜些,又拥有制香、品香的天赋。”老太太倒是不奇怪秦荽不考虑二房的孩子,毕竟,她也没心思哄孩子玩儿。
秦荽沉吟了片刻,才叹道:“这孩子是不错,只不过......”
只不过,老太太只要将秘籍交给一个孩子,儿子,这个孩子还有可能是将来挑起秦家大梁的人,所以,秦荽要考虑的更多些。
“我还是选择大房的孩子吧,将来老太太想要有所布置安排的时候,也容易些。”
秦老太太点头,当时应允了。
消息传出去后,大房是高兴的,倒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毕竟,秦耀宗和秦荽一直都走得近,而秦家大房也一直跟秦荽释放善意。
大老爷和大太太是喜笑颜开的,抓着孙子叮嘱个没完。
可秦耀宗和妻子却舍不得孩子,尤其是秦耀宗的妻子,秦家大奶奶邹氏,在一旁强忍着眼泪,看着自己的儿子一瞬不瞬的移不开眼睛。
秦雅骏的大哥秦雅汝也回来了,已经快长成了大人的半大小子有着读书人的儒雅,此时也沉默地看着一屋子的人。
祖父和祖母高兴不已,而父亲则沉默,母亲哀戚,弟弟似乎还不晓得自己即将离开这个家,还在祖父和祖母面前讨巧卖乖。
秦雅汝站起身,对着祖父和祖母道:“弟弟还小,他还不懂如何在外面行事为人,不如,孙儿去求求荽姑母,让我跟着她回去,让弟弟留下来吧。”
秦大老爷大怒:“大人做事,何需你来指点,怎么,你要去你太祖母的面前跪求,说怕你弟弟去了受苦?,你替你弟弟去?”
大太太看了眼儿媳妇邹氏,果然见她还未擦干净的眼泪,眼里顿时闪过不喜,却还是没有说她,而是看向跪下来的嫡长孙秦雅汝,将他拉了起来。
“你还小,不懂大人们的做法,祖父和祖母都不会怪你的。这有些事,等你长大了,接管了这个家,你便能懂了。”
这话实际上是在说秦耀宗和邹氏。
秦耀宗跪下低头道歉,说自己没能教好孩子,请父亲和母亲责罚。
而邹氏虽然也跟着跪了下来,可眼里的不服气还是压不下去。回去后,抱着儿子哭了半夜,直把大太太给气了半死。
二房则是不高兴了,可又不可能将气撒在亲孙子身上,于是,便将秦芍和孙冬海喊来,好一顿阴阳怪气地数落,孙冬海不晓得选徒弟的事儿,被骂得一头雾水,还不得反抗。
而秦芍只能低着头承受姑母的责难,只等着她撒完气便会放自己和夫君离开。
二老爷等二太太说得差不多了,这才皱眉开口制止:“你啊,也不能全怪他们不尽力,还不是咱们家裴儿自己说不愿意的。”
“大房现在怕是也要闹起来了。咱们这个大奶奶可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她又素来最爱次子,她舍得才怪。”二太太也不再纠结秦芍和孙冬海,转而跟二老爷说起大房的闲话来。
至于三房,三老爷只丢下一句:“没用的东西,扶不上墙的阿斗!”
于是,转身便去了妾室屋里歇了。
三太太气的狠了,抓过秦雅枫就劈头盖脸几个巴掌扇过去。
而孩子却不敢有丝毫的哭嚎,只能死死咬着下嘴唇,嘴角流出了一丝血,不晓得是他咬破了嘴唇还是被三太太给扇的巴掌。
收个徒弟,却闹得三房鸡飞狗跳,秦荽算是见识到了这大宅门的闹剧。
秦老太太似乎是司空见惯,浅笑着看向秦荽,悠悠地说道:“你看,秦家看起来风光,可这样的各怀心思,还能有将来吗?我曾经想过,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只管吃斋念佛,颐养天年。可是,我还是怕百年后,我无颜面对秦家的列祖列宗啊!”
这一刻,秦荽终于从这个老人家的脸上看出了深深的悲哀和迷茫。
她年轻时能不顾一切,力挽狂澜,将秦家稳定在了四大家族之中,而没有被生吞活剥,土崩瓦解了
可如今看来,遗留下来的问题也不少,因为她没有时间管家中孩子,几个孩子都是跟着奶娘长大,所以,根本没有家族血缘的观念,都想着自己,顾着自己。
秦老太太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只余下深深的疲倦:“一盘散沙,唉,一盘散沙啊!”
秦荽突然就意识到一件事儿,任何根深蒂固的庞大家族,最怕的就是从里面倾倒,从里面开始破落,到时候,只需要一点点的外力,就能土崩瓦解。
她突然就对自己想要做,却毫无胜算的那件事,有了些许的希望和底气。
秦荽也是第一次,对秦老太太有了些同情,甚至是心疼。
在外人眼中,秦老太太是个强悍无比的女人,等到她的儿子和儿媳能当家做主,她便毅然放手,然后吃斋念佛,不问世事。
可秦荽却晓得,她根本放不下这个庞大的秦家,秦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