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自己就被宣布“疯了”,疯掉了的自己被关在一个不见天日的黑屋子里,神婆的声音在屋外嘀嘀咕咕,而她在屋子里尖叫:“我没疯!”
疯掉的自己最后投水而死,最后成了青阳镇嘴里带着鬼气的荒唐笑谈。
她一晚上做了许多许多关于自己的噩梦,又真实又荒诞,那些不是她的人生,却总能在梦里瞥见青阳镇其他寻常女子人生的影子,那些活着的还是死去的女子都像鬼魅一样无声地被磨灭。
祝翾惊醒,额头上都是汗,一睁眼就看见掌着灯立在她床头的明弥。
祝翾吓了一跳,问明弥:“你在这里做什么?”
明弥放下灯,坐在她跟前,摸了摸她的额头,说:“祝翾,你做了噩梦了,一直在喊。”
“我喊了什么?”祝翾问她。
明弥就说:“我没能听清,就是大喊大叫。”
明弥是被祝翾的叫喊声喊醒的,她先是躺着翻了个白眼,想要转过身去继续睡,结果就听到祝翾在梦里说:“我没有疯!”
那声猝然的惊叫声叫散了明弥的睡意,她这才爬起身去看祝翾。
“你梦到了什么了?叫这样大声。”明弥问她。
祝翾不想回忆自己梦里那些绝望,只说:“梦见有鬼在追我,我很害怕,怕被鬼吃进肚子里,还好一脚踏空,鬼不见了,我醒了。”
明弥一听立刻钻进被子里躺下,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鬼,于是紧紧闭着眼睛,有点后悔自己的多嘴与难得的善良。
祝翾见明弥的被子里只露出一丝卷毛出来,就忍不住笑了:“你不会……怕鬼吧?”
明弥于是从被子里钻出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祝翾:“不许说这个词!”
然后她又钻了进去,说:“祝翾,你真讨厌!”
祝翾没有理她,继续睁着眼睛发呆,回忆自己梦里那些绝望的情绪,这比见鬼还可怕。
过了一会,明弥忽然幽幽地喊她:“你睡了吗?祝翾?”
祝翾就应了一声,然后问明弥:“你是不是害怕了,不敢睡觉?”
“才没有!我是怕你又要做噩梦了。”明弥闷闷地说,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心里一边念“邪魔退散”一边催自己入睡。
祝翾很快就听见了明弥那边没心没肺的睡着的呼吸声,不由莞尔一笑,心情好了不少。
我不会变成梦里那样的,祝翾再次入睡前在梦里想,我一定会考上的,我不会有那样的人生……
她的学识就是她的力量,其他的都不可以指望了,她不可以回青阳镇,必须留在应天找到真正的机会变成她诗里的凤凰。
放榜那日,祝翾来到女学前,听官吏唱名宣布这届女学的入学人选,唱名的官吏从后面开始报:“第二百二十五名……”
二百二十五名,祝翾默然垂眸,居然只收二百二十五个女学生,当真是过独木桥,她不辞艰苦地考到了最后一次,竟然还会有这么激烈的竞争。
两百多名的念完了,被念到的女学生有一脸庆幸自己擦边考上女学的,也有觉得自己发挥失误名次落后为此懊恼的。
接着念两百到一百名的人,每念出一个名字就有一个女孩展开笑颜,也有越来越多的神情更加凝重。
“是我的名字!”考上了的女孩子高兴地顾左右说道,然后又安慰自己身边没报到名字的女孩说:“你的名字肯定在前面。”
“第一百一十一名,扬州宁海县何荔君!”
何荔君睁大了眼睛,自己竟然在这里是女学考中的里面的中游水平!
她高兴地捂住嘴,觉得自己够可以了,她可是从宁海县这样的穷县考过来的,能做到这样就很是奇迹了。
祝翾听到何荔君的名字也很为她高兴,说:“太好了,荔君,你考上了!”
何荔君就说:“你肯定也考上了,我们再往前听。”
祝翾点了点头,心里却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水平的。
名次越来越靠前,仍然没有祝翾的名字,祝翾的手掌心开始冒汗了。
明弥是第三十一名,明弥听到自己的名字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心想,自己终于有了顶天立地做人的初步资本。
“第十九名,苏州府范寿。”
“第十四名,扬州府上官灵韫。”
渐渐的,到了前十名的公布,祝翾不知道是该相信自己的名次能进全南直隶的前十,还是该相信自己不中的可能越来越大。
她没有第一种的自信,却又不敢相信自己会落榜然后掉入自己那段噩梦的未来。
“第十名……”
“第九名……”
“第八名……”
名次越来越靠前,祝翾的内心已渐渐失去希望,她第一天考得不好,再往前的名次里有她的可能在渐渐变少。
“第七名,扬州府宁海县,祝翾。”
就在此时,祝翾听到了自己的名次,她睁大了眼睛,拉住何荔君:“你听到了吗?”
何荔君很激动地点头,说:“萱姐儿,你是第七!全南直隶的第七名!”
祝翾还在问:“是扬州府宁海县的祝翾,对不对?宁海县有其他叫祝翾的吗?不会是重名的,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