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祝英说。
她又说:“虽然我去应天念书了,可是我也从来没有得到家里的公平,我上学的机会不是他们给的,是长公主和朝庭给的。如果没有女学,我蒙学考再多第一,我也不可能走出这个家一步,我的学识我的才华根本就不重要。
“这个世上真的有太多不公平了,咱们这个家虽然一团和气,可是你仔细看,不公平三个字到处都是,多到你已经习惯和默认这样的规则。
“祝英,你的痛苦不是不如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也有很多不如的人。
“一样的东西,一家子骨肉,他们只要抬抬手就可以得到,而我和你非要很努力很出色才能得到。凭什么呢?我以前总是在问凭什么,我什么都不服气,所以我才会这么喜欢念书的,因为书学了是公平的,你用功学会了你的学识不会骗你。
“英姐儿,你考不上女学不代表你不出色,你完全可以去继续念书,你要表达出来你还想去,他们再说你不如我,你就问凭什么只能和我一样才可以读书?”
祝英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听了祝翾的话,她才知道自己真正不舒服的地方是什么了,她一直知道,只是她一直不敢想不敢说,她也默认了,祝翾敢说敢问敢想,所以她才生出那样的志气。
于是祝英问祝翾:“可是,我去问了,他们也不一定会答应我去念书的,可能还觉得我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他们倘若骂你阻拦你,我就供你念!我是你的靠山!我不怕,我没有办法帮助到别人,可是我应该最起码有能力去帮我的妹妹,我一定会让你念书的!
“他们不让你念书总是拿出很多的理由来,可我送你去念书不要理由,你只要心里是真的想念书,在我这里就够了,我就会无条件帮你!”祝翾看着祝英说,祝英看着祝翾的眼睛突然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于是在晚上吃饭的时候,祝英就大着胆子对家里的大人说:“我想了想,我还是想能继续念书,女学我考不上,可是也有条件不是很高就可以入学的收女孩子的学院,我觉得如果你们愿意供我,我是可以去的。”
孙老太看了她一眼,觉得祝英是因为祝翾回家了又硬气了,就说:“你有你二姐的本事吗?你就学她一身犟脾气!”
祝老头也罕见地抬头看了祝英一眼,然后说:“先吃饭吧。”
祝明与沈云坐着没有说话,他们都不愿意越过长辈为自己孩子发表意见,祝棠祝莲也是这样的,他们也不敢越过祖父母为妹妹说话,祝棣祝葵还是小孩子,不需要发表意见,只有祝翾抬起眼睛看着她鼓励她。
祝英看了一眼祝翾,说:“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想念书,我其实在蒙学也不笨的,我也考过第一的,家里也并非没有钱送我上学,那为什么不可以呢?”
孙老太就说:“你女学都考不上,还跑扬州去学什么,瞎耽误自己!”
祝英丝毫不肯退让,她看了一眼祝棠,说:“当初家里最穷的时候,大哥哥在蒙学一次第一都没有考过,你们都愿意为他卖田地供他继续念私塾!我这个阶段比不过二姐姐,但是大哥哥我是比得过的,为什么不给我念!”
祝棠见祝英说到自己身上来了,就说:“你想念书就想念书,干嘛还要扯一下我说我念书笨啊?”
祝棠觉得自己被莫名其妙波及到了,他念书是笨,所以就已经不念了啊,去学了别的手艺,弟弟妹妹能念书他都是高兴的,他也没有想过和下面弟弟妹妹比过聪明。
祝老头放下筷子,大家都安静了,祝老头看了一眼祝翾:“这些话是不是你教她说的?”
祝英怕大父牵连到祝翾身上,就说:“没人教我,我自己想的。”
祝翾却看着祝老头笑,这个只会沉默的大父,看起来比不上大母泼辣精明,可是他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他做了一辈子老好人,温温和和的,实际上眼界和孙老太一样,他也大字不识只会种地,但是他却能决定这个家别人的命运。
祝翾就看着自己苍老的祖父说:“我觉得祝英没有说错,您愿意让她念书了吗?”
祝老头就说:“你好久不回来,一回家就教你妹妹造反。萱姐儿,你不要以为你出去了,就只是一个人,你的背后站着咱们一家子,家和万事兴,一个家族想要变好繁荣,家和万事兴是必须的。为了这样的事,就非要闹得家里沸反盈天的。”
祝翾就直视着祝老头说:“所谓的家和万事兴就是明明有委屈,却要那个委屈的人不能说吗?我不觉得这是真正的和。”
这是她能对自己祖父说的最不过激的话了。
她其实听到家族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想直接说了,狗屁的家族,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要迟早被嫁出去变成对方家族的人!
所有以男人为主导的家族,受利的只有那些继承家族的香火,家族里的女人永远是受委屈被不许说的,才有了一家子的“和”。
但是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骨肉血亲,是能够爱她的骨肉血亲,当年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是以爱自己为立场难得动了恻隐之心叫自己念书了。
她如果对大父说她心里这种叛逆过头的话,他们也不会理解的,祝英也不能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