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零零地横在河边,横在干枯的芦苇丛里,不知道何时还会再起帆。
一家人送了她们坐上马车离开,祝翾朝家里人挥了挥手,然后拉着姐姐钻进了车里。
她离开了女学却没有选择驻扎在自己原生的家里,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是远飞迁居的小鸟,原来的那个巢不再是她真正的归宿了,她从此歇在旅途上的枝桠上,歇在经过的云朵上,那段继续往前飞的路才是她的归宿。
一路兼程,祝翾终于再次踏入了应天租住的屋子里,这个待了很久的城市也变成了她的第一故乡,一到应天,她就有一点安心。
祝翾到了家,把好久不住人的家里收拾了一番,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然后就开始正式进入备考乡试的状态里去,因为她是自己一个人住,所以除了读书之外,做饭洗衣料理自己也是自己来。
这种自己安排自己生活规律的独居生涯并没有让祝翾觉得孤单孤寂,反而让她的内心时刻保持着宁静的状态,虽然她住在小巷子里,但是这种宁静的感觉让她有了一种“大隐隐于市”的安逸感。
之前她即使离开家也是在学校里,她的生活也是按照课表安排的,可是现在她大成了,她又有了能够自己生活的钱财,所以她第一次品尝到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
她自己给自己做饭烧菜,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她大部分时候只吃一两道菜,不想烧菜的时候她也可以出去吃,除了读书之外,她还安排自己早起锻炼身体,每天各种事都安排得满满当当,每天都有充实的收获。
祝翾也会偶尔去学里拜访自己曾经的博士们,看看自己的同学们。
祝莲有空也会上门来看她,每次祝莲上门就会给祝翾带几道菜投喂她,祝翾需要缝补的衣裳她也会带走拿去缝。
祝翾说了她可以自己缝,也可以花钱请专门缝补衣裳的娘子缝,但是祝莲还是要想要这样多照顾她一下,她希望祝翾能够安心地备考八月的乡试。
乡试三年一回,考试时间是八月初九到八月十八日,从前是三场试,如今规定的为十天四场试。
八月初九考第一场,需要制义七篇,是乡试考试里的重中之重的一场。
八月十一那天考第一场,考试内容为作论一篇、判五道、诏诰表三个体裁里选做一篇,算下来也是七篇文章。
八月十五为第三场,需要试经史时务策五道。
这三场就是之前寻常乡试内容的三场考试,但是现在加了第四场,八月十八考第四场,这场考试内容为“理学综合卷”,即考察考生数学、格物等方面的知识、运算与运用。
十天四场试都是一场考一天,黎明入场黄昏纳卷,除了最后一场不与续烛,前三场都可以续烛三支,三支续完不管是否写完卷子,都要被强行扶出考场,拖拉拖考严重者会被取消下一场入场资格,本科成绩也直接作废。
乡试这么多考试内容,真想要考好还是比较吃力的,尤其是乡试是和全南直隶的学子竞争。
到了六月的时候,南直隶下面州县的考生已经有人先抵达了应天城内备考了。
到了七月,大部分考生已经陆陆续续到得差不多了,贡院附近的客栈民居一时供不应求,祝翾租的屋子附近也新搬入了不少赶考的学子,都是从应天之外的地方来的。
一些贫寒学子为了省钱,大多是一个地方一个学院的学生抱团租住屋子一起备考,常常十来个人租一起,夜里叠着睡,条件并不算很好,祝翾这条巷子里的最里面就有这样一个小院子是这样的情况。
十来个男人住在一处,里面最大的考生能有四五十的年纪,最小的考生与祝翾差不多年纪。
祝翾经过的时候都能闻到里面不怎么收拾的气味,只因这十来个学生都抓紧一切时间念书,于是便没人专门料理杂务。
祝翾偶尔还撞见他们中有人在外边墙角解手,他们那间屋子实在简陋,解手的地方不够用,有那不文明的便憋急了直接趁着外面无人背对着墙角解决。
他们也发现了这个巷子里还住着祝翾这样一个高大漂亮的女郎,这些人一开始不知道祝翾也是要考试的人,只当她是住附近的青春少女。
祝翾经过时也能听到里面大声诵念的声音,可是荒唐的是他们其中有一两个不要脸的,总是故意等到附近妇人出现时出门不文明一下,附近妇人因他们都是读书人不好说什么,却都因此在背后暗骂诅咒这样做的读书人趁早落榜。
于是祝翾还没遇到这样的情况却已经听说过了这种事情。
终于有一日她出门时,经过那间屋子,就看见有一个男人在屋里一边念书一边张着眼睛往外看,等看见美貌的祝翾经过时,就迅速地蹦出来当着祝翾的面解下裤子对着墙角方便,然后得意地回头看向祝翾,指望在她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神情。
祝翾不知道此人是从哪个偏僻地方来的猴子,女子可以下场的时代也如此不尊重妇人,做出如此原始的行为竟然沾沾自喜,这样的素质竟然能够得上乡试的考场?
素日里满嘴礼义廉耻,却在备考间隙以惊吓附近年轻妇人为乐来解压,看来学识并不完全能够筛选人品。
祝翾面无波澜,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