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去的学子擒进去问话。
这几个学子一见官兵来了,更加来劲了,说:“考试结果不合理,却不许我们质问,还有人意欲捂嘴,乡试公平何在?”
有几个官吏觉得这群人疯癫,便骂道:“你们考不上就是没有考试公平了,别人能考上就是不合理了?什么暗保底?再在这危言耸听夸大其词,没有真凭实据的,你们可承担得住这样信口开河的后果?”
“怎么没有真凭实据!就多了十个名额,就正好给她们女人考中了十个!她们参考的还不足七十人,就能考十个?凭什么?
“没有保底,怎么弄出这样多的女举子来?下一次她们来几百个,难不成咱们南直隶全是女举人了?”学子们一边被官兵们押着一边嘴硬嚷嚷道,非要给个说法。
“虽然她们只有不足七十人,可是元新十三年才正式宣布可以男女同考,元新十五年就能冲到乡试的女人本来就是女人堆里最聪慧的,能考十个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大部分又都是女学的,都能和国子监较劲呢,国子监这回参考的才多少人,结果考上的举人几乎一半都是国子监的……你自己考不上就说什么暗保底,嘴一张一合就是说朝廷舞弊了?”官吏有人回道。
顾知秋嫌这群人烦,说:“把所有中举的女学生们的卷子都请出来给他们看个清楚,再问他们叫什么,把他们的卷子和分数翻出来叫他们自己仔细验验,看看就算去掉十个女学生,多十个名额给他们,他们是不是那十个正好能够占到名额的人?”
于是官吏们把女学生们的卷子都请了出来,押着这群人一张一张看过去,祝翾的几张卷子全是头名,每张卷子旁都是考官们字迹不一的批语,都是从各个角度赞扬祝翾答题答得好的话,竟然写得密密麻麻。
几个学子又看到了自己的卷子,也知道了自己的分数,都是四百不到的分数,就算没有女学生,也轮不到他们中榜。
一番看下来,大家都无话可说,垂头丧气地接受了自己的失败,也不敢嘴硬了。
唯独一开始疯癫的那个学子还咬着不放,说:“谁知道背后怎么舞弊的呢?考试时倘若针对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知秋走了出来,她朝这个不要命的考生说:“你的意思是咱们内帘外帘都有女人,所以一起舞弊她们让她们考出这样的卷子吗?”
顾知秋说:“我顾知秋一来应天就进了贡院出题,我是山西人,一直在京师做事,与诸位女学生也不相识,到今天放榜才出来。一个月与诸位大人同吃同住,官军包围,一个苍蝇都不得出,你告诉我,我怎么舞弊?
“女学生们和你们一个考场,一场考生男女混杂,场内号军有男有女,明远楼上有官军瞭望巡视,就算女吏想帮助女学生,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舞弊?
“考后每一张卷子都是匿名于我们跟前,都是所有人一起打的分数排的名次,你到底指控谁舞弊?
“难道我们这么多考官同考官、内外官军、外帘本地父母官……就为了女学生能考中区区十个举人名额全都上下一心睁只眼闭只眼吗?不然你告诉我,我们是如何在这个机制下精准舞弊弄出你所谓的‘暗保底’的?”
她一番话把这个学子说得哑口无言,然后顾知秋放过了其他人,对这个带头造谣生事的人说:“在我们给出必要答复的情况下,你依旧危言耸听造谣生事,没有任何凭据就捏造是非污蔑我等官声和女举子名声,质疑朝廷乡试改革的国策,抹黑朝廷形象,其心可诛,按照大越律即刻收押,废除功名,永不再录!”
话音刚落,这位带头闹事的学子就被官军们拖了下去,顾知秋的眼睛扫了剩下的学子,问:“诸位可还有疑问?”
众人听到那人鬼哭狼嚎哀求的声音两股战战,都摇头说没有,说自己刚才是一时糊涂。
顾知秋就说:“你们先前有疑问,我们已经给出了合理答复。我已经记下你们名姓籍贯,今日始闻所谓‘暗保底’之语,倘若坊间再有此传言,你们便是散布谣言之人,裹乱是非之人其罪当诛!到时候人头落地希望你们也继续嘴硬!”
这群学子忙说自己不敢,顾知秋冷笑了一声,移步走了,一个官吏给她披上大袄,道:“那样的小事,您何苦亲自给出答复?每一次乡试放榜之后其实都有这样的笑话,这一回有了赋分制也能叫他们对自己水平更有数,省得回回都是怀才不遇,谁挤掉了自己……”
顾知秋就说:“才考中了十个,就什么暗保底,区区十个而已,就有这样的想象力编出这样的故事,来日考中的更多了岂不是要跑到神佛殿前说神佛也帮忙舞弊了……”
“嗐,这种人回回都有,以前是怪别的,这回有了女人考试,就开始怪女人考太好了,几千个考生里每次总要出几个脑子有病的,叫您看笑话了。”几个本地官员跟在顾知秋身后笑着道,他们虽然也都是男人,却也看不上这样的人。
顾知秋听了拳头暗暗捏紧了一下又立刻放松了,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