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她生在福里不知福,说:“人家是解元,能给你做亲戚是你的福气,咱们镇上田员外多有钱,看见她都毕恭毕敬的,我才知道呢,她还没考之前,老田就想把他们家五郎介绍给祝家现在的那个解元。”
“这样要强的女子,他们家肯要……”宋太太忍不住说。
银铺太太却继续说:“人家要的就是这份要强呢,是要五郎给她做赘婿呢,可不是求娶她哦……”
宋太太睁大了眼睛,她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道:“这、这田老爷家也不缺钱,自古做赘婿的都是家里没钱的男子……”
“嗐,要不怎么你会守一辈子寡自苦呢。
“今时不同往日了,祝姑娘那样的人才,就是做赘婿五郎还做不上呢,人家祝二姑娘没要,如今她果然中了解元,有了这份风光,可见老田看人是有一套的,难怪发财。
“如今田老爷在家天天骂儿子不中用呢,说要是五郎聪慧些机灵些也许当时祝姑娘就看上了呢,如今肯定是攀不上了。
“儿子指望不上,他们家又要指望姑娘了,他们家四姑娘还没嫁人,祝家的那个老大不是未娶吗,据说正打算说亲呢,要是成了就肯定要漏消息出来了。
“我这也是悄悄告诉你的,你可别乱说出去,到时候万一没成就害了四姑娘的名声。”银铺太太朝妹妹说道。
宋太太这才清醒了过来,忍不住说:“这是个什么世道啊,这女人竟是要上天了。”
银铺太太就劝道:“人家田家比你门第高吧,人家还巴不得能和祝二姑娘做亲戚呢,儿子指望不上就指望女儿做人家大嫂。
“你家和人家是现成的亲戚,你还在这见不得人好,你不知道你这个福气多少人指望呢?要是你儿媳没嫁人等到她妹妹中了解元,难道还能轮得到你家娶她?好好的福气就被你想窄了想没了。”
宋太太被银铺太太句句挤兑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才道:“她向着我儿媳得很,考了解元我还能沾什么光?不过是更给她姐姐当靠山了,嫁到我家这么久了,非要在外面,在外面又生不出孩子来,我就一个儿子,自然是要抱孙子的,哼,以前就说不得,往后更加说不得了。”
银铺太太知道自己妹妹是钻牛角尖的人,劝不明白,从她当初守寡时就劝不明白,那时节妹妹死了男人,家里还有钱,都觉得她年轻回家再看一个嫁了,可是妹妹舍不得儿子,谭家也不许她再嫁带儿子走。
那时候银铺太太也来劝过,说为了儿子守寡吃一辈子苦不过是名声好听罢了,趁年轻再找一个孩子还能再生,锦年还有他大母在,谭家族里也会管,真过不好,宋家也会干预,本来生孩子就要了半条命,何苦再为了这一个搭进去半条呢,好像活该欠他的一样。
本来她都要把宋太太说动了,却给宋太太婆母听去了,谭锦年那个大母就和谭锦年说什么你娘不要你了的话,把尚且年幼的孩子说得抱住宋太太哭,又把宋太太的心给哭软了,对自己儿子赌咒发誓说肯定不二嫁。
后来银铺太太也很少上谭家门了,因为她撺掇过妹妹二嫁,宋太太婆母厌恶她得很,也因为这个,宋太太婆母日常怀疑媳妇守寡的决心,宋太太只能以自苦来证明决心与妇德。
好不容易熬到谭锦年大母去了,俩姐妹才重新走动了起来。
可是宋太太为了儿子吃了一辈子苦,谭锦年大了却为自己媳妇违逆过她几次,银铺太太有时候觉得妹妹可怜,早说了吃的这些苦也是白吃,可就是为了儿子心软。
熬到现在又觉得自己做了这么大的牺牲,指望儿子拿那种孝经书上说的那种至上的孝顺回报自己,没得到这种至上的孝顺又钻牛角尖想不明白。
银铺太太言止于此,最后就朝妹妹说:“你呀,吃了半辈子的苦,横竖想不开,一会什么都不要,一会什么都想要,不看看现在的世情,不能明白真正的好处。
“我因为是你姐姐,才愿意多管你的闲事,你当年那样伺候你婆母,如今做了婆母便也希望你儿媳这样待你,可是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就想不开了。
“人不能什么都想要,又要人家娘家得力,又要人家三从四德,就是田老爷都不敢这样想。你想开些,锦年也不差的,这回不中、下回就中了,再不中也肯定有饭吃有差事做,他姨妹倘若发达了,不仅是你儿媳的靠山,还是你儿子的靠山,他靠着自己姨妹总不会被狠狠欺负。
“你这辈子没什么欠他的了,女人就该多想想自己的日子,你为他苦了半辈子,自己如今在家吃吃喝喝,谁拘束你了?
“等他念书出来了,你跟着他到任上,该有的孝顺都有,其他的就不要想了,他是有良心的,自己哪怕吃糠也会让你吃肉的,至于他和他媳妇咋样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
宋太太神情怔怔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银铺太太只是叹了一口气便走了。
渐渐的,到了冬天,祝翾终于收到了家里的信,说祝棠的亲事已经说定了,是田员外家的四姑娘。
祝翾看了这条信息,被田员外的执着惊讶到了,也不是她狂,她一看信就知道祝棠能高攀田员外家的小姐肯定是因为有个解元妹妹,她的功名成了她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