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芳稍作犹豫,缓缓地走出车厢,没有感觉到脖子被拎起来,刘长安无意和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她真的自由了。 李洪芳迅速离开,躲得远远地藏着身体张望,真是一个奇怪的少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得先摸清楚他的底细才行,接下来可不能再轻举妄动了。 刘长安回望了一眼,没有再理会李洪芳,只是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棺材盖板。 记忆被李洪芳触发变得连贯,支离破碎的画面一幅幅重新组合,形成了种种唏嘘感慨的情绪。 要说棺材里的小姑娘,首先要说“行伊霍之事”里的“霍”,这个“霍”便是小姑娘的外祖父霍光。 霍光是历史上第一个废立皇帝的权臣,当然诏书是以她外孙女的名义。 霍光也坚持武帝晚年休养生息政策,最后再真正让匈奴臣服,远决于大漠。 有功有过,至于废立皇帝的事情,真的算不上什么,尽管很多人天然的对“刘汉”有着更强烈的认同感。 霍光的哥哥便是霍去病啊,就是那种一提起名字,就能够感觉到他的赫赫威名从文字中化作血气凝聚的龙,壮怀激烈,扫荡八方。 有些人明明是人,却让人觉得他是神。 刘长安轻声叹息,思绪回到了小姑娘身上,感慨渐渐复杂,毕竟曾经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种种过往,曾是云烟,却又凝聚成了清晰的画卷,两千年以后的那份记忆,带着太多时光腐蚀的痕迹,一幕幕的像加了滤镜的老电影,发着黄,黑白的,斑驳的。 一点点的,更欢愉的感觉聚集在一起,刘长安对于活人棺里的是熟人,还是很惊喜的。 他不曾青史留名,却卷入过无数动荡的历史事件,毫不在意故事家的作品里没有自己的名字,但是要能够遇见一个人,一个经历过他过往时代的人,和他谈一谈“我亦可往”,“封狼居胥”,“奇袭龙城”的那些事,也很愿意。 当然,小姑娘参与进去的那桩子事情,倒是不提也罢。 刘长安原来打算在她身上提取一些东西,明日里联系高德威混入附中生物实验室研究下的打算,也放弃了。 高德威在学校里很有面子,和管理生物实验室的老师说要用下几个设备,问题不大的。 现在刘长安所好奇的是她怎么认出他来的?他现在的模样早已经不是两千年前一般了。 对他还是怨念很深啊,小姑娘家家的,胸怀不广阔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刘长安不和她一般见识。 刘长安搓了搓手掌,拍了拍双手,再把棺材推到了车厢角落,契合边角顶住,这样即便有人来偷棺材,也无处着手用力……更何况这样的重量,普通人也只能借助工具了,更大的可能是直接把车子偷走。 李洪芳这种笨贼,明显是除了想把活人棺占为己有外,更好奇活人棺的真正模样,当贼哪能好奇?就像盗墓贼就没有一个好奇的,好奇心强的盗墓贼会被同伙一铲子拍死。 把车厢四壁的机械固定装置死死的扣住棺材,刘长安低头看了看棺材盖板和棺体之间的缝隙,果然已经恢复如初,只在原来的位置又出现了一个猩红的小点,大概还是要这小点化作血丝环绕一周,小姑娘才会再次醒来。 说不定她现在也能醒来,只是被气的干脆昏死过去,对活过来没啥期待了。 至于吗?刘长安其实不怎么当回事的,也就小姑娘家家的能忿忿不平两千年。 按照传说,若是有两千年的怨念,只怕凶杀之气覆城了,看来传说这种东西终究是像李道仁的天下宝藏图一样,做不得准。 刘长安把车子又开回到了梧桐树下,再次进入车厢看了看,原本想说点什么,但是张了张嘴,竟然有些尴尬,于是关上门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夜晚已经过半,刘长安安然入睡,也没有听到那吹筚篥的哀鸣,也没有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一觉睡到天亮。 今天早上周咚咚给他送豆浆的时候,周书玲也来了,把借条给了刘长安,昨夜里等着周咚咚睡觉了以后,周书玲按捺不住先跑到ATM机上去看了看数额,再左算右算终于确定钱已经够了,只等着一大早就去找周老倌把事情敲定。 “你这是算了一晚上账吗?这两眼睛红的,跟被人欺负了似得。”刘长安笑着喝豆浆。 “昨天晚上谁欺负了我的妈妈?”周咚咚马上生气了。 “没有。”周书玲笑着说道,“睡不着啊,买房子的事情,谁不兴奋?借条你收好。” 刘长安点了点头,随手把借条放在了桌子上。 周书玲不放心,把借条压在了他被子下,但又觉得铺被子的时候可能丢,刚好看到他床下露出一角的藤木书箱,把借条给塞了进去,这才觉得稳妥。 周书玲回头还是要给刘长安道谢,然后把抱着刘长安大腿,试图摔倒他以证明自己力气很大的周咚咚给拎了回去。 给上官家的小姑娘喂了小母鸡以后,刘长安到驾驶室里翻出了车辆操作说明书,仔细看了看,这才出发前往附中。 昨夜的雷雨以后,天空完全变晴了,街道两旁的绿树枝头,绿意犹如雨降,抬头望去,悠悠的碧落,只留着几抹撕扯长的棉絮,在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