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年夜饭,刘长安来到楼下放烟花礼炮,这时候整个城市都在噼里啪啦,把天空映照的半明半暗,若是没有那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没有那璀璨的焰火,只看那城市上空的烟尘滚滚和光暗交错的感觉,仿佛是蔓延全城的火灾。 刘长安抱着周咚咚表演了螺旋升天,因为以前答应过教周咚咚“飞”,所以得带上她,满足她当小飞机的愿望,只是下坠的时候刘长安本来想表演一个精彩的贴地飞行再伸空落下,就像钢铁侠那样式的,但是没料到礼炮里的火药根本不支持如此高难的动作,再加上周咚咚手舞足蹈过于兴奋干扰了刘长安,于是两个人一起“坠机”了。 看到他们两个一头扎入了今天上官澹澹和周咚咚弄的雪堆里,周书玲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观望,发现周咚咚躺在刘长安怀里笑个不停,不由得埋怨了一声大的小的其实都干蠢事,不过她不敢大声说,因为一直都是刘长安说她蠢,自己要是说他蠢,难免有些心虚,说不定他还会敲她的头。 上官澹澹赶紧跑过来,拿着手机朝着雪堆堆里狼狈不堪的刘长安一阵猛拍,她要发个朋友圈先。 “你给我删了!”刘长安连忙从雪堆里爬了出来。 “你平常总是拍咚咚,我也要拍你。”上官澹澹才不答应,先把手机藏好,免得他来抢。 周书玲捂着嘴笑,她没少收到刘长安发的那些照片,一般都是周咚咚犯蠢的时候,他在旁边好整以暇地拍的照片,所谓一报还一报,一物降一物就是这样。 刘长安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把在雪坑里挖洞的周咚咚抓了出来,他其实也不是很在意,就是这个小老太太讨嫌,总是以看他出糗为乐。 “我要念诗了。”上官澹澹清了清嗓子,“青玉案·炸雪: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雪堆里打滚。” 上官澹澹抑扬顿挫地念完,就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决定用这首优秀的改编词和刚才拍的照片发朋友圈。 “不学无术。”刘长安只好这样勉强回击一下算了,至于和上官澹澹说这是元夕词,她改的也不押韵,那对上官澹澹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毕竟她改诗词完全没有文人墨客的讲究,连“稍逊风骚”都可以随口改成“就很厉害”。 上官澹澹对网络小说很感兴趣,但是对现在自命传统或者说一些严肃文学就完全没有阅读的欲望了,倒是因为出身和学习经历,对古代经典作品颇为喜爱。 刘长安把其他的烟花礼炮都摆放开来,一个个点燃,瞧着那绚烂的烟花在头顶绽放,四个人都抬起头来观望着。 尽管除了愚蠢的妈妈和愚蠢的小孩,彼此之间再没有血缘关系,只是这样的生活,就是一家人的生活,简单而幸福。 刘长安抬起手臂,轻轻地揽住了上官澹澹和周书玲,拍了拍她们的肩头,看着她们抬头望他,刘长安嘴角微翘,努了努嘴示意她们看烟花。 上官澹澹偏了偏头,拉着周咚咚的小手。 从棺材里跑了出来,以后大概再也不会想钻进去。 除非……偶尔……刘长安惹得她太生气的时候,就进去生气一会儿。 …… …… 大年初一,刘长安去女朋友家里拜年。 今晨已经有了日出的样子,这满城的雪色大概也要消散了,刘长安双手插在兜里,抬头看了看天空和街道,慢慢往河西走去。 这个方向已经走了有许多年了,从湘大附中到湘大,路线其实没有多大变化,一年年走下来,闭着眼睛估摸多少步数能到,也是差不离的……往往是到了冬日里看见白雪,才会恍然叹一声:又走过了一个四季。 和寻常人一样,刘长安也只是一声叹息,不会有太多的感触。 街面上的雪分在两边,露出湿漉漉的黑灰色水泥路面,刘长安走上了大桥,看见橘子头上远远近近的树林竹林都覆在雪色之下,巨大的雕像被积雪披盖着,却完全无损他的气质和精神。 湘南人们对他总是有更多一些的感情,尤其是生活在郡沙的男女老少,某天心中茫然的时候抬头,却发现他正在注视着自己,有时候便会生出许多勇气来。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会得到这样的激励。 刘长安微微笑着,朝着雕像挥了挥手,继续走过了长长的橘洲大桥。 河西大学城的绿化十分繁茂,四季常青的树冠顶着白雪煞是美丽,寒假里来来往往的学生少了许多,也有因为各种原因留校的学生,懒懒散散或者脚步匆匆地穿街而过,周围的地铁施工也暂停了,明年大学城的几个重点本科院校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地铁站店。 来到橘园小区,这里的鞭炮和烟花残屑倒是少了许多,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前方,修长而曲线丰满,柳月望正拿着一挂鞭炮犹犹豫豫,要放不放的样子,安暖从门里出来,看到妈妈不敢点鞭炮,大大咧咧地表示自己是放鞭炮的好手,把打火机接了过来,然后就瞧着刘长安了。 刘长安依然是双手插兜,摇摇晃晃地走路,悠然自得的样子总是独一份的,安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