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现在很愤怒。
雇主死掉了。这份合同自己不光拿不到钱,搞不好可能还要挨一顿处分。
他没想到西岸公司的市场部运营经理就这样被人杀掉了。能担任西岸公司经理的人可几乎全都是非凡者,个顶个的人精,敢得罪西岸公司的势力更是没有多少,无论黑白两道总归都要卖些面子。
可这位经理就这样被杀了,尸体刚刚还被拖到了他面前。这让安德森愤怒之余又有些好奇——
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锅炉喷发出的滚烫蒸汽热浪很快将周围吞没,但对他这样的二级非凡者而言,这种热浪最多也只能算是热一点的桑拿浴。
安德森走上去,想要揭开面甲看看盔甲里蟊贼的样貌,顺便给这个为自己添麻烦的家伙一个即使去到炼狱里也难以忘怀的惨痛教训。
他很享受看猎物死前恐惧的表情,那种单纯的快乐感令他想起童年时去马戏团的感觉。
然而,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安德森的做法,对方那两只笨重的机械臂死死地护住了头部。即使已经失去了动力,安德森也很难在严防死守的情况下将其挪动开。
不过他仍有其他办法将其置于死地。
在二十余年的佣兵生涯里,安德森已经杀过太多穿戴蒸汽动力盔甲的人了,这些铁壳子看似密不透风,可实际上全是漏洞:
只要失去了动力源,盔甲就变成了牢笼,盔甲里的人会像罐头里的肉一样任人宰割。而他所擅长的雷霆秘文,恰好是这些铁皮罐头的克星之一。
咚。左拳的电光逐渐充盈,劈啪作响的金属指虎一拳打在了盔甲的心房位置。
当强电流通过心脏时,电流会干扰心脏的正常节律,从而导致人体心脏骤停。只要持续施加电流,即使穿着全套盔甲也难逃一死。
钢铁包裹下的躯干发出了微微颤抖。咚,安德森紧接着又打出了一拳,蒸汽迷雾之中传来微微响动。
是其他手下过来帮忙了吗?呵……这些懦夫也只敢在局势稳定下来之后才姗姗来迟地捞功。
他清楚自己手底下大部分人是个什么德行。和他这种早已经把杀戮作为生活的方式的人不同,不少人只想着攒够钱找个异国他乡养老度日,不肯真心实意地卖命。
但这也没办法,他又不能把所有贪生怕死的人都杀了,那他手底下也没几个人了,更何况这样对团长也不好交代。
“不用过来了,这里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你们去追其他人。”
咚。安德森又是一拳打在龙骑兵盔甲的胸甲上,冷冷地说道。只要再打上十几下重拳,对面的五脏六腑都会被电流烧焦。
有些奇怪的是,几轮折磨之下,盔甲里的人依旧一言不发。
在他杀过的人中,大部分会苦苦求饶希望侥幸讨得一条活路。偶尔有求个痛快的,出于欣赏,安德森也会大发慈悲地尽早结束敌人的痛苦。
而这个蟊贼,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其他缘由,竟然一声不吭地忍受着电刑。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还藏着什么撒手锏?
就在他为此略微分神的时候,突然间,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有一只手将他提到了云层之中,又猝不及防地忽然放下。
时明时暗之间,安德森只觉得一阵恶心反胃,却吐不出来半点东西。
终于,那种纷乱而痛苦的无序感结束了。眼前浮现出一片血红,在血红色将自己吞没之前,他终于看清了眼前静止的画面——
一具没有头的躯干跪倒在地上,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在哪见过呢?此刻他急切地心想道,似乎一切其他事情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他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我究竟在哪里见过这副躯干?
终于,安德森脑海中突然有一个片段浮现了起来,依稀记得是这样:
有一次,他弄到了一件新斗篷,为了看看披在背上的效果如何,他用两只落地镜照了一下背后,那时的身影与此刻竟有些相似。
原来如此……吗?
他终于恍然大悟地笑了笑,直到意识消散,面部的肌肉变得冰冷而僵硬。
……
还好,捡回一条命……
艾德调动意念,收回了无形镰刃和自己的投影,卯足力气强撑着站了起来。
没想到竟然遇上一位对抗动力盔甲经验如此丰富的对手,险些栽了跟头。幸好背后锅炉高压蒸汽管道断裂所喷出的汽雾为他制造了一个绝佳的投影环境……还顺便让结晶镰刃又多收割了一个二级人格结晶。
即使隔着一层盔甲,他也听见周围早已经围上来不少敌人。可一片浓雾之中,知道队长尚在雾中,还听到“不用过来”,这些佣兵也不敢对着雾中贸然开枪。
于是,藉着这片蒸汽云雾的掩护,艾德竟然就这样拖着这副失去动力的铁壳子硬生生走回了库房内。
他回到库房内部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放置好的铝热步枪,对着员工通道的铁门连开数枪,用铝热剂产生的高温将门缝焊死。
随后,艾德才将面甲揭开,贴靠在冰柜上大
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穿戴动力盔甲了,这东西似乎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