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正是如此,无论对方什么身份,他都曾以真心待之。”
夏侯婴皱眉:“可他从一开始就在隐瞒,又如何断定是真心?”
刘季嗤笑一声:“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觊觎?”
夏侯婴一噎,想想他们这些人一穷二白,如果菟裘非真的是秦人,而人家在来历不明的情况下都能混到出入王宫,与楚王把臂同游,那是一般人吗?
他们的确没什么可提供给对方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周苛看了看大家有些茫然。
刘季想了想说道:“等。这次出征月恒原本可以不带我们,但他却把我们带了来,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肯定对我们有所安排,若是没有我们再离去就是,好歹朋友一场,他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事到如今好像也只能这样,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抱着满肚子的疑惑回去休息。
刘季看着众人的背影想着那天见王将军时的场面,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所以……月恒到底是什么身份?
被他们惦念的菟裘鸠却是被嬴华璋从马上抱下来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刚刚在看到嬴华璋的那一刻,他人就傻在了那里,之后所有的行动都是凭本能。
饶是现在他也有些晕晕乎乎,脚下发软,跟踩着云彩一样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嬴华璋本来板着脸是要跟他算账的,但是眼看人好像傻掉了,没办法只好把菟裘鸠一路牵到房间之中。
把房门一关,遮盖住所有人探究的目光,然后才打量菟裘鸠。
这一看他不由得皱了皱眉,之前在咸阳的时候,菟裘鸠的身体已经养得差不多,这出来了半年,脸上那点肉又消失不见,这次不知道还要养多久。
就在他思索这些的时候,忽然听到菟裘鸠用十分飘忽的语气问道:“华璋?”
嬴华璋抱臂冷笑:“不错,还能认出我,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菟裘鸠用力眨了眨眼,仿佛在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过了好一会,他才仿佛确信眼前的人就是嬴华璋,一时之间不由得心情激动。
他脑子里有很多问题,想问嬴华璋为什么会在这里,想问他的父母知不知道他跟菟裘彦失踪的消息,想问大王最近怎么样。
然而这些问题还没出口,他身体比脑子更快,冲过去保住嬴华璋委委屈屈说道:“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菟裘鸠冲过来的力道太大,饶是嬴华璋也不由得晃了晃才稳住身体。
他本来已经想好了许多话,此时却都被堵了回去,听着菟裘鸠委屈的语调,他一时之间责备也不是不责备也不是。
最后只好叹息一声,伸手拍了拍菟裘鸠的后背,语气却还是十分冰冷:“我看你在楚国倒是如鱼得水。”
菟裘鸠紧紧抱着嬴华璋,哪怕被对方身上的甲衣硌得生疼也不肯放开手。
在感受到嬴华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流了出来。
其实在楚国虽然一路颠沛流离,但他并没有被打垮过,他始终坚信自己能够回去,至于难过彷徨什么的更是没有。
现在想来,不是他没有这些情绪,而是这些情绪都被他隐藏了起来。
此时见到了嬴华璋心绪放松之余,他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所有感情都化作了眼泪。
嬴华璋也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兴师问罪,怀里的人就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听上去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饶是他再气此时也不由得有些心疼,菟裘鸠一向坚定勇敢,当初身陷囹圄都未曾妥协,后来更是十分努力,哪怕为他父王挡刀身受重伤都没掉过眼泪。
现在却哭得惨兮兮,也不知道在楚国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
他这个表现跟刘季嘴里说的那个有勇有谋风光无限,被楚王赏识到出入宫禁的人完全不同。
搞得嬴华璋都开始怀疑刘季是不是骗了他。
他抱着菟裘鸠沉默了半晌,最后只好小心坐下来,让人坐在他腿上。
菟裘鸠完全是下意识的跟着他行动,坐下来之后接着趴在嬴华璋肩头流眼泪,他哭也不是嚎啕大哭那种,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声音,只有偶尔能够听到些许抽噎之声。
嬴华璋本来想放开菟裘鸠给他擦擦眼泪的,结果菟裘鸠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嬴华璋无奈也只能等。
等了许久才没有听到抽噎之声,他这才力道轻柔地松开菟裘鸠,然后就发现某个人趴在他肩头哭着哭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