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力量在瞬间将整个牢笼彻底摧垮,迸发的轰鸣中,无数钢管扭曲,随着水泥一同分崩离析,卷向了四面八方,将槐诗几乎掩埋在了废墟之中。 而就在爆发的正中心,戚元仿佛失去重力一样,漂浮在半空中,剧烈地痉挛着,任由饮入躯壳的黑暗穿行在身体之中,直至最后,双眼之中的黑暗扩散,再看不到一点白色。 他缓缓落地,踩踏着脚下血肉模糊的尸骨,发出了一声舒畅地叹息。 “究竟他妈的什么鬼……” 槐诗在碎石的掩盖之下发出呻吟。 “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槐诗。” 戚元回头看着他,笑容嘲弄:“……我试过了我能想象的所有方法,所有。不过,我忘记跟你说后面那一截——” 他说,“然后,我就得到了力量了,自深渊的乐土之中。” 从救主会的手里。 恐怕戚问做梦都没想到,他当做废物来养的儿子早就已经皈依了救主会的旗下,位置甚至比王海还要高,已经蒙受上主的洗礼。 如今,他已经饮下了代表力量的血,得到了来自至福乐土的加护和赐福,被地狱的力量所同化。 或者用更精准一点的话来形容:倘若升华者将意志超脱与物质之上,向上晋升的话,那么此刻戚元便是主动拥抱了地狱的侵蚀,将自我与永恒不变的深渊相融合的凝固者! 如今的戚元,已经是被深渊所改造的怪物。 “现在,我拥有力量了!” 戚元大笑着,欢呼,张开怀抱:于是,无数鲜血自地上的尸骸中,自楼梯之上的地方奔涌而来,汇聚在他的身上,化作了血色的衣袍。 槐诗悄悄地抬起枪口,想要扣动扳机。 可就在那一瞬间,他手中的枪却不翼而飞,在戚元的手中扭成了一团,紧接着,他被戚元扯着领子缓缓提起。 “你要明白……” 戚元咧嘴,笑容狰狞:“这不是私人恩怨。” 嘭! 他被戚元掷在了地上,几乎感觉自己要碎了。 一支断壁中扭曲的钢筋从他的胸前串出来,顶着半扇破碎的肺叶。紧接着,戚元的手贯穿骨骼,没入了他的胸腔中。 将里面那个正在跳动的东西猛然捏爆。 心脏破裂。 槐诗抽搐了一下,再不动了。 戚元缓缓地抽出手,把手里的碎片抛到了一边,从他身上收回视线,转身离去,一步步地踏上台阶。 没过多久,上面就传来了混乱的枪声。 很快,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 寂静里,槐诗僵硬地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原本翻白的眼睛悄悄地翻了回来,专注地倾听着,始终没听到任何声音。 那家伙好像是走了? 真的走了。 当他断定这一点之后,表情便惨痛地抽搐了起来。 “有人吗?”他艰难地发出声音,“救命啊!救命啊!” 一般人到了这种程度确实是应该死了才对。 他也差点觉得自己要死了。 可自己怎么都像是还没有死的样子,那只能勉强挣扎一下,看看还能不能抢救。 他现在已经不求特事处还有什么活人能来拉自己一把了,只求某个整天划水摸鱼的乌鸦不要迟到太久。 “哎呀,怎么一会不见,你就搞得这么惨烈?” 乌鸦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紧接着,他又看到了那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不再是飞鸟的样子,她再一次地化为人形,不知何时就已经站在了槐诗的面前,华丽的裙摆几乎蔓延到了他的旁边,堪称精致地脸颊低下头来,好整以暇地端详着他狼狈的样子,手里还端着一杯肥宅快乐水,不时撮上两口。 简直轻松又快乐。 真好啊真好啊……如果不是槐诗快死了的话,说不定还会去讨一杯来喝。 槐诗张嘴,向着她滋出一道血沫,意思是别看热闹了快救命。 “啊,我懂我懂。” 她一只手微微提起裙摆,蹲下身来,就在槐诗面前露出一截修长笔直的白皙小腿,仿佛引诱着他的视线向上继续探索。 可那只松开裙摆的手却探入了领口下面,从那里拔出了一柄古怪的钥匙来,向着他晃了晃,笑容愉快: “那么,钥匙,您配么?” 槐诗慌不迭地点头:“我配!我配!” “您配?”乌鸦挑了挑眉头,“您配几把?” “有几把配几把!”槐诗都快疯了,“你能不能快点,我真的要死了。” “你别着急,我这不是在的呢你断气么?也好少受点苦。”她淡定地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不过,这未尝不是个好机会。毕竟计划中,补全药剂的转化才进行了一半,我们接下来可以顺势把剩下那一半弄完。 不过在那之前……” 她停顿了一下,神秘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卷古旧的羊皮,展开之后显露出上面充满诡异和邪恶的文字,看起来像是篆文,可又像是某种字母的变体。 纤细精致的手指将羊皮卷在少年面前展开。 “……能不能把这个签了呢?” “反正你就会趁火打劫对吧?” “过奖过奖,反正不签就会死,你也一定会签的吧?”她愉快地微笑起来。 “……随你了。” 槐诗叹息,发现自己左手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触觉。 他咬了咬牙,抬起手指,用尽所有力气的在卷轴上写下漆黑的姓名——槐诗! 当他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漆黑的火焰从卷轴上燃起了,瞬息之间将整个卷轴燃烧成灰烬,宛如恶鬼一般的火焰瞬间扩散,顺着他的手指爬上他的躯壳,钻入了他的肺腑,好像依附在骨架上一样,旺盛燃烧。 每一个念头都被这火焰吞没了。 难以言喻来的痛苦吞没了他,令槐诗在火中发出嘶哑的尖叫。 他胡乱挣扎着,几乎挣脱了那一根捅在胸前的钢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