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预感突如其来。 在远处火焰之后的黑暗中,一个人影匍匐在坍塌的框架中,对着槐诗扣动了扳机。可是在他手里,那一柄浮雕华丽的滑膛枪之中却并无一物射出。 只有凄啸骤然从天空中响起。 一道银亮的铁光恰如星辰那样涌现,锁定了槐诗的头顶,向下坠落。 边境遗物·达摩克里斯。 呼唤悬顶之刃的灾厄武装。 无视距离和弹道,只要枪身上的望山锁定了敌人的位置,扣动扳机,便能够凭空在敌人的头顶降下灭顶之灾。 如影随形的追逐敌人所在,不死不休。 短短的瞬间,狙击者连连扣动扳机,直到大半源质都被达摩克里斯吞吃。 灭顶之刃迅速的分裂,形成流星群一般的壮观规模,在坠落中迅速增长,浮现出毁灭之刃的雏形。 再然后,槐诗抬头看了一眼,一切便戛然而止。 自黑暗中诞生的利刃未曾坠落,便已经毁灭在黑暗中。 “什么鬼?” 狙击者愕然的抬头,难以置信,透过狙击镜所见,那里分明空无一物。可在那一瞬,却窥见了几缕飘忽的火光,还有……舞动的黑暗。 那一片黑暗骤然扩张,紧接着又迅速合拢,吞没了灭顶之刃,在钢铁破碎的声音里,将它们掐死在了襁褓之中。 那是……有什么东西! 来不及反应,幻觉一样的微弱火光便已经扑面而来。 风声一闪而过。 袭击者不假思索的暴退,拉动钩索,身体迅速向着云层中上升,可身上的伪装服已经切开了好几道裂口。 贴身的防弹衣上竟然也显露出了惨烈的斩痕,斩痕之下,胸前裂开一道伤口,鲜血淋漓。 带着惊恐和心悸,他迅速的升起,隐藏在云层之中的巨型水母之后,借着数十条庞大触须上的火光,终于看到了那些袭击自己的无形之物。 诡异的‘黑暗’展露了自身狰狞的面貌。 宛如海潮的涟漪里,浮现无数飞鸟的轮廓,还有那一双双猩红的眼瞳。 那是栖息在黑暗之中的阴魂。 它们漠然的扫了一眼藏在水母之后的袭击者,并不留恋,而是再度没入了黑暗。 黑暗风衣的天赋在这里简直如鱼得水,越是阴暗的地方,它们的存在便越是隐匿,不论通过任何观测手段都难以窥见它们的形体。 当火光照亮一切时,阴魂自然无处遁藏。 但是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便是它们的猎场。 难以窥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那些迅速接近的兽群却在不断的突兀消失,就好像被黑暗所吞没了一样,如此迅速,只剩下鸦群凶戾的鸣叫。 唯有飘忽的烛火飞过时,才会展露出嶙峋的白骨与破碎的尸骸。猩红的眼瞳在最深沉的黑暗中明灭,扩散猛毒和梦魇,放肆饕餮。 直到最后,就连断断续续的低声也难以为继,骤然停止。在深渊鼠人们的疯狂进攻之下,深渊异种们一哄而散。 浩荡的鸦潮席卷着,降临火场,终于在槐诗的周围展现出自己的诡异身姿。 像是黑色的云层骤然覆盖了大地那样。 随着槐诗抬手,便有一只衔着烛台的乌鸦落在他的手臂之上,泛着铁光的羽翼收起,猩红的眼瞳看向四周。 视线落在火场之中的深处。 那是在阴魂们的感应之中,此时此刻此处,最大的威胁。 在那一片舞动的赤红色之中,一个人影披着斗篷,悄无声息的伫立。依旧是曾经见过的华丽假面,干练军装,乃至腰间古老的军刀。 身姿挺拔。 像是钉子钉进火里一样,同样在静静的看向了此处。 “上校吗?” 槐诗看过去,紧接着,又环顾四周:“就来了你一个?“ “不必看了,如今的剧团成员在此处的确实只有我一人而已,我就是此处的主事者。“ 上校的声音从火焰中传来,低沉又遥远。 微微弯腰,向着黑暗中伫立的年轻人抚胸致意。 “再次见面了,槐诗先生。” 他说,“之前没有好好的打过招呼,真是抱歉——早知如此的话,上一次的欢迎仪式应该更加郑重一些的。” 槐诗的眉毛微微挑起:“哦?打听过我了吗?” 在假面之下,上校好像微笑着一样,语气和煦:“象牙之塔的明星新人,作为竞争对手,多少还是要有些了解的吧?” “真可惜。”槐诗耸肩,继续向前:“我还以为会路转粉呢。” 崩! 高亢的鸣叫骤然迸发,轰鸣紧随其后而来。 沉重的箭矢呼啸而至,形成暴雨一样,钉在了槐诗的面前,嗡嗡作响。四十一支足足有半人多高的沉重铁箭,已经深深的楔入龟裂的水泥之中。 更令人诧异的是,四十一支重箭彼此之间竟然能够保持精准的距离和角度。就好像从地上凭空长出一道绝对笔直的栅栏那样。 将槐诗阻拦在上校五十步的距离之外。 “就站在那里,不要接近了。”上校抬起手说:“抱歉,我其实是个斯德哥尔摩人,稍微有点自闭,不习惯和人亲密接触。” “观测到半人马骑军——” 在耳机里传来石像鬼的报告声:“数量大概在一个连队左右。内侧还存在着更多的地狱族群,以及大量工程设备……” 伴随着它们的汇报,槐诗也看到了从火光之中走出的那些模糊的影子,手持着巨弓,正瞄准着此处。 杀意刺骨。 槐诗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界限,抬头问道:“我们的人呢?” 上校回头看了一眼,招过来一个人影,问了一句之后,轻声笑起来:“还在地下负隅顽抗,不过坚持不了多久……” 轰! 随着他挥手,云层中巨大的水母骤然从地上拔出了自己的触须。在那一根根看似轻柔宛如丝带的触须之上,却拉扯着数十上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