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说话,赫笛就已经被乱斧分尸,血溅当场。 虽然看起来惨烈,但实际上,只是被砍了十分之一不到的血。 塔的高度只下降了这么多。 而当‘槐诗’们回到永冻炉心中时,赫笛的高塔也再度隐没到了迷雾之中去了,只有那阴冷的恶意久久不散,令人毛骨悚然。 “小心点哦,吹笛人的信徒都很记仇的……尤其是这种到达主祭程度的深渊弄臣,手里多多少少会有一份名单。” 彤姬幸灾乐祸的嗑瓜子提醒。 “名单?” “对,名单……所有深渊弄臣都会将具备威胁和需要提防、杀死的对象记载在名单之上,每个人的名单都会实时同步,名单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全体深渊弄臣的敌人。 而他们往往都为各位地狱之王奔走效力。对于地狱中的存在来说,被写到名单上跟现境的人被天文会发了黑函没什么区别。” “绝了,连仇人都共享……”槐诗感慨:“信息时代真方便啊。” 丝毫不担心自己被写进黑名单,虱子多了不愁,债多了不痒。 全境现在恨槐诗恨的牙痒痒的人和鬼不知道有多少,得罪的人数都数不清,哪里在乎多几个。 他甚至还很好奇,“那名单有用么?” “绝大多数的时候,是有用的……就好像天文会的黑函和追缉一样。”彤姬遗憾的耸肩:“但实际上往往有很多人喜欢搞反向操作,你知道吧?就好像漫画里的海贼互相攀比悬赏金一样,被通缉的人往往也都特别在意排名。” 就比方说绿日的统领佩伦,现境、边境、地狱三部全境通缉排行榜铁打的常客,偶有升降,但都七八十年了前三的位置都好像铁打的一样不动摇,依旧活得好好的。 反而变成了江湖地位的象征。 “这岂不就是传说中的黑白天榜了!”槐诗的脑回路终于反应过来:“那名单上第一是谁?” “很多年没关注了,但我想想……” 彤姬思索片刻,笃定的说道:“应该是褚海那个家伙吧?嗯,换做是谁,都不喜欢半夜醒过来看到有人拿着小本本坐在自己床头,然后问自己几万年前发生了什么破事儿,偏偏又不为啥,就为了凑今年的考古论文……对吧? 全世界的七个天敌就他最闲,偏偏又喜欢到处乱跑,提尔都没他讨嫌。” 这么有精神的么! 槐诗目瞪口呆。 没想到褚海为了每届地狱考古的年度人物这么拼……为了凑论文跑去蹲人家床头,不知道究竟应该说是无聊还是缺德了。 紧接着,越发的好奇:“那我排第几?” “几百?” 彤姬不确定的想了半天,耸肩放弃:“我哪儿知道,你去问那个老头儿啊,或者干脆宰了他,抢一张名单过来,省得磨磨唧唧。不但解决了问题,以后还有免费的更新可以看!” “还能这么操作的么?!” “为什么不能?” 彤姬吐了嘴里的瓜子皮,不屑的说:“赫笛就一个写名单的,懂个屁的排名,名单才是主体你懂么?把名单抢过来,还不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但好像也很有道理的样子。 槐诗捏着下巴,开始考虑起怎么为现境铲除祸患的计划来。 牧场主都得罪了,还怕你一个吹笛人怎么地? 深渊弄臣这种鬼东西,人人得而诛之,对他根本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这要放到现境,槐诗早就打电话摇人,大家一起并肩子上了。 况且一路走来,他所见的赫利俄斯之上的惨状,其中十有八九恐怕都是那个糟老头子搞的鬼,有这么几个机会在眼前,不把那根脖子砍了,他都觉得可惜。 心中打定主意之后,他看了一眼头上的倒计时。 11:57 还有十二个小时差一点的时间,下一场才会开始。 神前对决留下的休息时间倒也很空余。 节奏意外的缓慢。 他靠在铸日者的御座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眯上眼睛,正打算休息一下,就听见身旁彤姬嗑瓜子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似是困惑。 “你该不会打算睡觉吧?” 槐诗不解的抬头,看过去,然后开始提防这个黑心女人开什么不让你睡觉的破车了。 “你这就准备躺赢了么?” 彤姬不解的问:“借用全天下的父母都喜欢说的一句话——你在睡觉的时候别人都在努力哦,槐诗。” “啊?”槐诗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全天下的父母都喜欢说这种话吗?” “……好吧,也不是全部,我是说……算了,他妈的当我没说。” & 人生不易,鸦鸦叹气。 彤姬摇头,沉默许久之后认真的提醒:“但现在恐怕你还不能休息,毕竟时间紧迫。” “不休息那我干啥,发呆?” “好不容易把其他人拉到同一水平线上,你起码要跟得上进步速度吧?别忘记这船上最多的人是什么。” 彤姬凝视着迷雾之后,数道高塔中率先升起的火光,意味深长的说:“你觉得,他们会休息么?” 不愧是大宗师,竟然率先察觉到了规则之中的漏洞。 不,应该说,早在卷入其中的瞬间,已经对神前对决的本质有所了解了吧? 哪怕是彤姬也无法彻底将此处的一切颠覆。 倒不如说,为何要颠覆呢? 为何要粗暴的让这数十年来的酝酿和辛劳作废,让这充满价值的创造变得毫无意义? 并没有推倒重来,只不过是重新奠定了规则而已——以事项裁剪而出的神前对决,来代替神祗苏生的秘仪。 它的本质未曾有过任何改变,甚至远比原本的模式要更加稳定。将所有变数归于有序,化地狱为天国。 一切都是为熔炉之中重生的神明所献上的牺牲和祭礼。 彤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