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了两年的计划砸成了稀巴烂。 眼中钉,绊脚石。 一言概之,双方就是这样简单直白的关系。 可在这之前,艾晴却从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向自己暴露位置和自己的真容,在油罐车的袭击中故意留下线索,让自己能够找上门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艾晴应该感谢的对方的提醒,倘若不是油罐车的袭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么多人盯上了。 落入网中而不自知。 直到那一瞬间,她才恍悟——从她被解除职务,不,从她决心继续调查的时候,就已经落入到了某个计划和阴谋中去了。 在一无所知的状况之下,跌落陷阱! 虽然不知对方究竟为何会选择‘伸出援手’,但她已经别无选择。 必须把握住这一次深入的机会。 “别再浪费时间了,告诉我,统辖局究竟在做什么?” 艾晴直截了当的问:“决策室究竟在做什么?” “哈,哈,哈,哈,哈——” 随着替罪者的左手弹动,电子声发出了毫无起伏的嘲弄笑声:“你应该问,‘先导会’准备做什么才对。” “难道你现在都还没发现么?” 电子声说:“所有参与进来的人,都是来自其他先导会调查员的工具么?除了先导会,谁还有这样的能力,在伦敦内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难道你还不清楚,这是先导会内部的厮杀么?” 在那一瞬间,艾晴沉默。 可在回忆中,却忽然浮现出曾经先导会的屏幕上的话语。 它说:【我们在对你,进行考量……三十一个调查员,二十七个任务……六人放弃,两人失败……十一人失踪,主动或者被动,下落不明。】 它说:【我们会看着你。】 “……” 艾晴的眼神渐渐冰冷,本能的,想要否定自己心中所浮现的猜想,可是却无从反驳:“你想说,先导会在让我们自相残杀?” “为什么不呢?” 替罪者反问:“所谓的工具,不就是用来干这个的么?脏活儿,累活儿,见不得光的活儿,最后,失去利用价值,变成垃圾。 或者在变成垃圾之前,迎来废弃。” “欢迎迈入先导会的阴暗面,艾晴。” 替罪者的电子声如此戏谑,仿佛嘲弄大笑一般。 他说, “——欢迎加入【再生计划】!” “我无法理解。” 艾晴断然反驳:“即便是作为工具,调查员依然也是最昂贵的那种,先导会固然冷血,但这么做价值何在?又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更大的价值啊。” 替罪者回答:“为了统辖局,为了整个现境,够不够?” 艾晴沉默。 “现在,你应该也清楚统辖局的状况吧?整个现境的状况——你觉得,在这种状况之下,统辖局还能保持旧有的面貌,还能保留往日的傲慢,毫不变化么?” 替罪者说:“时至今日,面对诸界之战的压力……统辖局,已经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了。” 即便是刻板守旧如统辖局,也有变化的时候,甚至,在历史上有过不少次变化和重组,更新换代。 刻板守旧,是为了保证秩序的稳定,可同样,当秩序必须发生变化的时候,统辖局也绝对不会犹豫。 说是顺应时代也好,说是为了发展、为了整合内部的派系或者是调和内部的矛盾也罢。 仅凭着中央决策室这种在和平年代尚属万全的缓慢效率,已经渐渐无法应对接连不断的变化和局势了。 可是,又该如何变化呢? 如此众多的呼声和诉求中,又该倾听哪一边的声音?如此众多的方向和决策中,又要采取哪一边的想法? 不仅仅是原本日益严重的边境派和主权派之间的矛盾,天文会和五常之间的关系,升华者和常人之间的衡量,边境运转的规则…… 中央决策室?各地分部?能源协会?财政中心?安全局?深渊开发局?轨道交通部?炼金管理处?药物审查中心?产权部?后勤部?现境防卫总部? 哪里更重要?亚洲?欧洲?美洲?非洲?澳大利亚? 哪个国家和地区更优先? 罗马?东夏?美洲还是俄联? 侧重哪边?倾向哪边?否定哪边? 谁来决定? 谁又有资格决定? 只有一个地方,以整个白银之海为支撑,以全人类意识为核心的存在……真正能够从大局之上对一切进行再度衡量的机关。 先导会! “先导会永远正确,先导会永不说谎,先导会将为全人类做出抉择,不是么?”替罪者发问,“可这一份近乎盲目的信任又是从何而来呢?” 简直是废话。 因为先导会它所做的是全人类所期望的事情,所以永远正确。因为先导会所说的是全人类所想要说的话,所以永不说谎。 同样,先导会将为人类做出选择。 在人类做出选择之后—— 当白银之海中所存在的矛盾抵达了阈值,当统辖局的构架无法适应新的时代,来自白银之海中无数魂灵本能的呼声和呐喊,将会唤醒先导会中的一个个人格裂片,激活既定的程序,再度权衡一切。 这便是避免秩序变成枷锁,法令变成桎梏,避免统辖局从日复一日的僵化和昏聩中腐烂变质的关键。 从一开始就根植在最底层的命令和保险机关。 “相关的筹备,早已经开始了,艾晴。” 替罪者被烧化的面孔之上,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早在今天之前,甚至比你所想象的还要更早……” 先导会必须做出决策。 为此,将审视所有,衡量各方的价值。 可言语莫如行动,论辩何如实证? 对于先导会而言,一切言语皆为空洞,再怎么精彩的宣讲和述说和梦呓无异。它所关注的是人类的欲求和白银之海的渴望。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