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最深处,充斥天地的庞大御座之上,俯瞰一切的巨人微微抬起了眼眸。 嘴角微不可觉的勾起了一丝弧度。 好像在笑。 但却难以分辨那样的神采究竟是愉快还是讥诮。 御座之下,宛如尘埃一般藐小的苍老祭祀抬起了头,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些微的变化「大君为何发笑?」 「因为有不错的光亮,我很喜欢。」 大君说「虽然尚且微弱,但假以时日,未尝不可赐予觐见之幸。 可惜……」 他说「现在太早,也太过渺小。」 」那便留给未来就是了,总有机会的。」 主祭抚摸着怀中的铜鼓,遍布裂口的手指在鼓面之上掠过,仔细又轻柔的拂去了上面的灰尘。 大君垂眸,忽然问∶「如此难得的场面,不打算一展身手么?」 主祭的动作停滞,仰头∶ 「大君想听么?」 「来点声音吧。」 大君说「太安静了。」 主祭笑了起来」那么,且容我斗胆,起鼓为大君助兴。」 在御座之下,徇偻的主祭缓缓的挺直了弯曲的脊梁,似是沉吟一般,思索片刻之后,抬起了手掌,拍在了怀中的铜鼓之上。 啪! 宛如有泡影破灭的声音从每个人的耳边响起,如此清脆,沙哑的轻叹声自无数嘈杂的乱响之中浮现, 轻而易举的,压过了一切杂音。 只是,轻描淡写的……一个音节! 天狱堡垒之上,槐诗骤然色变。 感受到了,转瞬间充斥了整个地狱的什么东西……有什么看不见的庞然大物,将一切都笼罩在了自己的躯壳之中。 而那鼓声,不过是自虚无中复苏时的第一声心跳。 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某种同类的气息。 就像是灾厄乐师,可是那恐怖的造诣,却早已经从这常识的限制之中超脱而出,无法以如此的称呼去局限它的存在。 再然后,当沙哑的哼唱声响起时,远方便好像吹来了过去的风,吹破了一切侥幸和期冀,笼罩一切。 天穹仿佛也在那古老的音节之下为之皱褶,视线被无形的漩涡所扭曲。有什么本不存在的东西,自颂唱之中,缓缓显现。 一切,都被笼罩在阴影之中。 那是,将整个地狱都覆盖在内的…… 「巨人之影!?」 槐诗失声。 昏黄的光芒从虚空中不知名的地方落下,照亮一切。令惨烈的厮杀和你死我活的斗争都染上了一层璀璨的金边。 海市蜃楼突如其来的降临,不应存在于此处的延绵山拔地而起,坐落于不论如何都难以触及的地平线之上。倾盆的暴雨从天穹之上降下,落入了平滑如镜的湖泊,荡起了点点涟漪。 大地仿佛无限制的延伸,一座座庞大的城池自浮光掠影中升起,占据了天穹和大地之间的渺小距离。 在属于巨人的古老歌声里,一切都变得如此庞大。 以至于,自身好像变得……无比渺小。 渐渐高亢的鼓声渐渐充斥了幻影。 呼唤。 向着遥远的过去。 向着那些远去的巨人们…… 于是,便有庞大的阴影,自虚空中走出,近在咫尺,巨大的眼瞳凑近了,凝视着眼前的天狱堡垒。 庞大的钢铁城池在他的面前,不过是手中的圆盘。 精致又脆弱。 那一张仿佛占据了整个天穹的面孔 令所有人瞬间毛骨悚然,可紧接着,那面孔又如同幻影一般,穿过了眼前的荷鲁斯,继续,走向了远方。 只不过漫不经心的从漫长的旅途中向着此处投来了一瞥。 他们之间相隔着太过遥远的梦,从来不曾存在于同一个世界之上。 只是幻影。 梦中所落下的一缕浮光。 此刻,庞大的战场之上,一个又一个从梦中跋涉而来的古老幻影缓的浮现,俯瞰着眼前的一切,又昂首迈步的,走向了遥远之梦的尽头。 巨人之梦,自古老的歌谣中,于此显现! 结晶、冰霜、暗潮、风、裂隙、月、长明…… 在这太过漫长的深渊时光中,一个又一个走进长眠之梦,逐渐消散在地狱之中的巨人们,从无尽的长梦中回眸,倾听着主祭的颂唱,向着这纷争的尘世投来匆一瞥。 只是瞬间。 可即便是如此,也足以令大秘仪的虹光为止动荡,撕裂,出现了大片的中空。 一座座结晶之山拔地而起,大地冻结为雪原,狂风呼啸着掠过了大地,虚无之月流淌着琥珀之酒,自天穹之上运转又消散。 宛若血肉和筋骨,内脏和灵魂,令单调的鼓声化为了惊天动地的鸣奏。 巨人的时代,再度到来! 大地之上,不知多少巨人之裔已经泪流满面,狂热的呼喊着,追随着那些远去的身影,领受着这一份来自血脉之初的古老赐福。 侏儒王们的身躯之中,灾厄的气息如同潮水那样喷薄。他们沐浴着巨人们的遗泽,如鱼得水一般的行进在这梦境之中,随着鼓声高歌! 中枢的屏幕上,大片刺目的猩红在迅速的扩散,上万个威胁目标的系数在疯狂的暴涨。 可创造主们已经无暇他顾,此刻,一切笼罩在战场之上的框架和秘仪都出现了未曾预料过的迟滞反应。 就像是,在渐渐崩塌一样。 毫无道理,毫无预兆。 只有深度在不断的变化,爆布一般的跳水。 就连透镜所俯瞰到的战场,竟然都开始迅速的模糊,像是隔着层层波澜一般,渐渐的看不清晰。 古老的巨人之梦侵蚀着这一片世界,要将一切都拖入到梦境之中去,化为虚无…… 「搞什么?!」 中枢之内,负责记录数据的创造主已经快要气到暴毙,怒吼∶「就算是深渊,也不要太过分!这他妈连物理定律都不讲了算怎么回事儿?」 即便是再怎么恼怒,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对于深渊而言,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