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渔歌眉梢动了下,她按在许乐遥肩膀上的那只手隔着对方锦衣玉袍层层叠叠的衣衫,都能感觉到这人琵琶骨附近绷紧的肌肤,意识到自己近似“逼问”的方法似乎让对方难堪了——
她动作缓了下。
随后,竟一言不发地收回了自己用以对抗的竹味信香,然而早就被同类侵.犯、张牙舞爪的酸涩橙花找到机会,信香毫不犹豫朝她反扑而来,而她被触碰到的面颊瞬间泛起红意。
就像被迎面抽了一鞭。
许乐遥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愕然地看着她。
被这凶残的信香波及的叶渔歌反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拇指碰到自己面颊上的红痕附近,恰好不远处就有穿衣铜镜,她隔了些距离,看见镜中自己面上的伤并不重,眼睫垂了垂。
“你……”
许乐遥一时猜不透她这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逼问了自己,得到了不想听的答案,觉得内疚,所以才挨这一下吗?
她后文不知如何落,反倒被叶渔歌给接上了:“还挺疼。”
以前总是见到被许乐遥的信香缠绕的同类因为浓度不敌,而发出痛苦嚎叫声的场面,她却从未被波及,因为两人的信香强度相差无几,无论是本能还是出于朋友的关系,这还是叶渔歌第一次碰到对方的信香。
比起闻的时候那点豆蔻少女的酸涩,以及橙花绽放后的清甜,或许这枝条上的长刺才是这信香的真相,就像许乐遥这个人,与谁来往都温和,还是好说话的,最容易给人柔善可欺的印象——
实则是个心狠手辣、颇有城府的乾元。
……
因为那点岔子,许乐遥不得不转移了心神,去注意顶着伤站在自己床前的人:“抱歉,方才我并非有意,你的伤……我让人帮你处理?”
叶渔歌轻轻摇了摇头。
“不必,不打紧。”
她估摸着时间,将针从许乐遥的身上记着数一根根取下来,重新搭上她的脉,“热倒是退了不少,还有寒未发,你现在身子太虚,之后不能再行针,明日开始用艾。”
许乐遥陷入沉默。
过了会儿,拧起眉头,“你方才想了这许久,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个?”
叶渔歌平静地看着她,而后恍然,自己听完了朋友的心意,总归是需要表达些什么的,于是她略加思索,干脆道:“试试?”
许乐遥:“?”
许乐遥:“!”
她现在比刚才无意识用信香抽到人的模样还震惊。
……试试,是什么意思?
这能随便试吗?
怪了,平日里这家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那些想要走御史台门路的臣子们头疼得很,也不见她招什么中君地坤的喜欢,平素更不去什么花楼酒馆,怎么从前许乐遥没发现这位叶御史竟是如此随意的性子?
她莫名哽住,喉间不上不下。
有心想问叶渔歌是不是这会儿换
个其他人来,她也给这么个回答,然而这些话根本问不出,因为凭她对叶渔歌的了解,自己问了,她也会用这幅坦然且理直气壮的态度回答:
自然不会,那些人跟你怎么能比?
就像……那些人也不能和长春宫那位比一样。
许乐遥隐隐约约地明白,叶家的家境组成太过古怪,而自己的朋友性子又孤僻,因从不曾触碰什么情爱,所以在这方面格外与常人不同。
对于被她划分在回护范围内的人,似乎做什么都可以。
而其他人,都被牢牢拒绝在门户外。
……可这般性子,在这种事上,给出的回答,却让许乐遥感觉自己好像要被气死了。
-
短短的时间里,她的神色几度变化。
叶渔歌本来搭在她脉搏上的手指就还没挪开,自然将她的这些反应都捕捉在内,发现她听完自己的回答非常不高兴,叶渔歌不由怔了下。
“你在生气?”
“没有。”
好在为官多载,叶渔歌好歹没在这时候固执地答一句:你有。
她收拾东西的动作慢了些,仍坐在床边,语气比先前稍缓和一些,也只有她身边的人听得出来这柔和,“为何生气?”
“……”
许乐遥默不作声。
她本来想问,是不是今天这话,换成叶浮光来,叶渔歌也会——
但念头才起,又被她自己按灭了。
她指尖攥着被角,松开握紧好几次,才哑然道,“先前是我失言,你就当今日什么也没听过,来人,送叶大人出去。”
叶渔歌怔然。
她走之前几度回头,想从许乐遥的面上看出什么端倪,结果什么也没发现,想着天色太晚、或许明日能再来问问,结果到了第一日,就传出太医已经来看过了,不必劳烦叶大人的回答。
难得吃了闭门羹的叶渔歌:“……”
……
“哈哈哈哈哈哈——”
非常放肆的声音响起。
“什么时候见过你吃亏啊,渔歌。”眼前,将她特意叫进宫里,想问问状况的叶皇后不客气地当着她的面嘲笑她,反正是在自己宫殿的小花园,伺候的人都不在,也没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