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甚至面刺她,不是许乐遥能做的事,甚至这于罪臣之后而言,本身也是一种僭越。 许乐遥上前一步,还想说更多—— 但下一刻。 本来还是站在帐篷门口,跟世间所有守着病重家人那般忧心忡忡,毫无锋芒与锐利的沈惊澜,却倏然一抬手,将先前士兵留在帐篷门口的一柄红缨长.枪握住。 长且重的武器刚触碰到她的掌心,就犹如从她的身上延伸而出,沈惊澜轻而易举、如臂指使地将这柄长枪指向许乐遥。 饮过血的、泛着寒光的那头直抵她的咽喉。 许乐遥被她凤眸里流露出的杀意所攫,一时间竟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只能站在原地任由那冷锐在自己的喉咙前方。 她此刻应该直接问,问岐王是不是要代陛下行私刑,杀了她们这两个敢从天牢里逃出的越狱犯吗? 但她的勇气,终是比不过沈惊澜浴血战场、仿佛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可怖修罗杀意,能梗着脖子站在对方的武器前已经是她勇气的极致了。 她便死死地瞪圆眼睛,不再吭声。 沈惊澜略微思索,似乎已经明了她的决心,而后手臂微动,在许乐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柄如惊龙般方才带着将她脖颈刺穿力道横来的长枪,又转瞬被收回到岐王身侧。 “虽不知你们用什么方法逃脱,但叶渔歌是朝廷看顾的重要钦犯。” “倘若朝廷下了通缉令,江宁水患一平,必定抵达此处——” “勿再在此处停留,往西北去,若是见到流寇与匪患,别像方才那般站着不动,全力逃跑,如此,到了十六城以北的大同府,自有尔等容身之处。” 顿了顿,沈惊澜又补充道,“春闱一案,沈懿之死,是本王力有不逮,你要的公道,本王记着了。” 许乐遥看着她,刚才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却没想到峰回路转,她还记得在牢里装死逃出之前,叶渔歌跟她随口转述的,关于沈惊澜为她家的案子奔走的事情,她知道,以岐王如今在朝中的尴尬地位,还有皇帝对岐王的猜忌,沈惊澜已经做到了极致。 正是如此—— “岐王还未问我要的是什么公道。”她想,这人是如何敢许诺的? 沈惊澜很平静地看着她,脑海中却掠过朝中因为许家的事情而博弈的那几方势力,片刻后,凤眸里变得更加黑沉,“你要什么公道,本王都能许你。” 有一刹那。 许乐遥总觉得……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从对方的眼中破土而出。 可是很快,她又摇了摇头,心中因此生出什么遗憾。 她想……如果给她这个许诺的人 , ✘, 那就好了。 - 背景里帐篷里的哭泣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叶渔歌掀开帘子出来,明明将她们俩方才的对话收入耳中,此刻却没有什么反应,还是沈惊澜转头,不太确定地问她,“浮光……如何了?” 神色很冷淡的神医很平静地看向她的方向,“现在是死不了了。” 听见这阴阳怪气的话,沈惊澜突然很理解她能跟许乐遥做狱友的原因,能有这样一张嘴,即便是继承了她父亲的官职去太医院,恐怕不出半天的功夫就要因为得罪了权贵被丢进大牢里,又听说她已经面见过天子—— 想到沈景明的脾气,沈惊澜眸中情绪微妙。 她刚想问自己此时能不能进去看看小王妃,但叶渔歌却蓦然出声问:“岐王就不好奇,我是因为什么缘由入的大狱么?” 许乐遥震惊地看着她,没想到从前对此缄口不言的朋友会突然想说这个。 她的视线在这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里来回看,总觉得她们俩之间的气场很恐怖,好像如果没有人阻止,接下来她们俩之间就会有类似大地动、火山喷发的恐怖景象诞生。 许乐遥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打圆场,却听沈惊澜平心静气地答,“天牢里多的是无罪也入狱的人。”或者说,能够被关在殿前马步军司狱的,本身就已是犯了罪,那就是得罪天子。 叶渔歌难得露出个笑容,却是讥讽的,映衬她竹青色、一身碧绿青袍,明明该是两袖清风不入世的清冷修士,可笑起来的时候,也并不违和:“但旁人的罪,与你无关。” 她说,“可我的罪,却因你而起。” 许乐遥:“?!” 不是,你们这样让夹在中间的叶浮光怎么办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