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点,没有这种奖励。” - 叶浮光在不碰到伤口的情况下,飞快地洗完了澡,衣衫都没怎么系,绕过屏风就去看坐在桌边、仍是一身斗篷的女人,有意道,“我让人来换一桶水。” “不必。” 沈惊澜指尖拂过杯沿,慢慢答道。 “为何?”叶浮光走到她身侧,枫色的衣衫领口敞开,热意将她身上用的皂角香味散出,她胆子比方才大了不少,似乎认定了什么,单手按在桌边,倾身道,“因为你受伤了?” 沈惊澜指尖停顿,眸光蜻蜓点水地掠过她的神色,薄唇一勾,只道,“小伤。”她又没有这只小狗这么细皮嫩肉。 叶浮光:“?” 她信不了一点这些武将嘴里的“小伤”,当即就去揭沈惊澜的斗篷,虽然对方制止得很及时,却不妨碍她眼尖地看到脖颈下方的纱布,层层叠叠,比她自己身上的厚很多,一看就知不是轻伤。 叶浮光被吓得瞪圆了眼睛,条件反射就想出门去问护卫们到底有没有把沈四和叶渔歌捞起来,刚转身,又被拉住—— “戴上这个。” 那个苇帘斗笠被推了过来。 她后知后觉自己此时是以真面目示人,匆匆将那斗笠往 脑袋上一扣,就打开门去问护卫,这才知道那两人早就被救了起来,先前她被劫.持时就想出手,不过最终被打断,而今也各自在屋里。 护卫得了指令去请人过来,叶浮光将门一合,转身质问,“你不是也答应我会照顾好自己吗?怎么还把自己弄成这样?” 最近熟读兵书的小狗倒是懂了什么叫做先发制人。 只要她抓住沈惊澜的伤不放,那小心眼的岐王就不能抓住她计划里的这个小小漏洞,诘问她怎么将自己弄得这般难看。 沈惊澜喝完了一杯热茶,单手支着下颌,好整以暇地同她对视,发觉她没有因为刚才苏挽秋的事情再耿耿于怀,而是全部心神都拿来应付自己,心情莫名恢复稍许。 她连声音都显得游刃有余起来,不再如先前紧绷:“一点意外。” 其实并不是意外。 这是对上贵霜就会有的结果。 这个乾元确实是沈惊澜迄今为止遇见过最强大的敌人,就像大衹真的得了天命、将那无与伦比的天赋赋予这位草原的宠儿。 即便生在动荡的草原,但贵霜经历的战事毫无疑问并不及沈惊澜,可是在一对一的战局里,即便只是粗糙的、未经千百遍训练的技艺,也足一力降十会,轻易与沈惊澜打得旗鼓相当。 甚至…… 她还在从沈惊澜身上现学更多的经验。 只不过最后一个部下的死亡令贵霜脸色难看,她意识到自己孤勇胜过沈惊澜并没有用,等到周围的人与这位岐王汇合,她难逃一死,竟然借着一搏,在重伤沈惊澜的情况下,孤身闯出了包围圈,骑着一匹马纵身消失在草原深处。 这是贵霜在战事里的第一次退却。 沈惊澜下令让人追击,因为贵霜走前差点留下了一只手,虽然在草原里大宗人绝不可能将这位草原未来新王留下,但她要让他们给贵霜制造紧迫感—— 她要她伤势无法恢复。 时刻被豺狼与恶犬相逼,睡也无宁日。 …… “咚咚。” 重新易容的叶渔歌在外面敲响了房门。 推门而入之后,只扫了一眼沈惊澜的脸色,就放下药箱,“啧”了一声,改而瞄了眼叶浮光。 叶浮光茫然且焦急:“看我作甚?她伤更重——” 神医冷笑一声,“我是在看看你究竟是怎么样的绝色,竟有人愿意为你吊着那一口气,不见你不肯瞑目。” 沈惊澜被指出只剩一口气,早习惯了自己王妃家里人的阴阳怪气,当下也不生气,还跟着也看了看叶浮光真容。 然后不疾不徐地夸赞:“嗯,确实绝色,令人朝思暮想,牵肠挂肚。” 叶渔歌、叶浮光:“……” 沈惊澜微笑着询问神医,“不是么?” “……” 叶渔歌不说话了,对她冷漠道,“伸手。” 岐王伸出手,让她把脉,几息过后,叶渔歌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 着她,好像不知道她怎么做到受这么重的伤还能千里迢迢从北境来到东海之上,甚至还射出那样锐不可当的一箭。 她刚想说话,本来在旁边等着的叶浮光觑见,一个箭步冲过去,抬手捂住她的唇,低声威胁: “不许阴阳怪气!也不许说难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