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三娘躺在容安的马车里,她单纯的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 她不认识容安,上次见面时她几乎昏死了过去,而容安也没打算自报家门。 冯三娘一心爱着她的相公,若是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劝他们分开的人,赌气跳车也说不一定。 容安按着她指的路,一直将她送到门口,见她有气无力的捂着胸口,又命阿蛮和紫苏一左一右搀扶着她下车。 一路将她送进屋里,这里是一处一进的小院子,看地理位置应该就是冯姑姑攒钱买的房子,想不到冯三娘连住处都要倒贴她那个酒鬼相公。 家里还有三个孩子,最大的也才六七岁,是个姐姐,带着年幼的弟弟妹妹。 见冯三娘被送回来,全都跑去她的床边。 “娘,您又吐血了,是我爹打的吗?”大女儿看见她衣领处的血迹,带着哭腔问道。 两个小的也围着她不停的喊娘,冯三娘满心酸涩,摇头道:“不是的,是我自己摔倒的。” “娘,您别骗我。”大女儿红着眼睛说道,“您别再去找爹了,我不想他回来,他就会发酒疯打人。” “胡说!”冯三娘板着脸斥责道,因为激动,她被呛的咳嗽起来,一阵撕心裂肺,旁人听着都觉得喘不过气来。???.BiQuPai. 大女儿见她这样,哪还敢气她,赶忙说道:“女儿去给您煎药。” 她说着转过身,看见还站在屋里的紫苏和阿蛮,这才想起来跑到她们跟前道谢:“两位姐姐,谢谢你们送我娘回来。” 紫苏和阿蛮怜悯的看着这个懂事的小姑娘,心里直叹气。 容安是站在外面的,但屋里的话她听的清清楚楚。 她看见那个小姑娘跑出来,又进了旁边的耳房,紫苏和阿蛮也跟在后面出来。 “小姐,孩子们好可怜,他们都还没吃饭呢。”紫苏一脸不忍。 “小姐,那小姑娘太小了,能把药煎好吗?”阿蛮一脸不放心。 好吧,全都是善良热心的姑娘,那就送佛送到西吧。 只见紫苏兴冲冲的跑回门外的马车,将她们车上带的一些糕点小食全都拿了出来。 阿蛮则跟着小姑娘去耳房拿药,药拿出来后,在院子里生了炉子,阿蛮便赶那小姑娘去正屋里吃点心了。 “小姐,不如您去耳房里坐一会儿吧,那里很整洁,小姑娘说那是她姨母的房间。”阿蛮看着干站在那儿的容安提议道。 这院子简陋,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煎药起码得个把时辰。 容安听见屋里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最终点点头。 这一忙活就是一个多时辰,冯三娘对她们非常感激,可无论如何追问,也没有问出她们的家门。 …… 再说萧瓒的奏章经过数天快马加鞭的传递终于抵达京城。 在蒙族发生的事情兹事体大,他作为景帝的臣子,于情于理,都必须向京城禀报,以示他的本分。 景帝看完奏章,心中喜忧参半,并立刻召见了裴宴笙。 裴宴笙是第二个看见萧瓒奏章的人,不得不说,奏章上的陈述着实令他意外。 而这丝意外呈现到脸上就是惊喜。 “微臣恭喜陛下,铲除了心腹大患。”他向景帝贺喜道。 这确实是景帝欣喜的地方,汗王终于死了,那可真是个令人头疼的人物。 遥想当年,自己刚登上帝位,汗王凭借一把弯刀,率领万千铁骑,以势不可挡之势直破大邺边境。 他轻松拿下出云城,直逼幽州,想要取道南下,攻入中原腹地。 他这刚登基的新帝每每听到他的名字,即使远在重重守卫下的京城,也依然会噩梦连连,食不下咽。 好在一物降一物,汗王再疯狂,也有能压得住他的人。 而这个人就是他的姑父,也就是萧瓒的祖父,骁勇善战、用兵如神的萧公。 想起萧公,景帝的脸色略微深重。 “是啊,有生之年,能听到他的死讯,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他无限唏嘘的说道。 “想不到萧瓒长大后,越来越有他祖父的风范。” 裴宴笙看着景帝略带恍惚的神色,笑道:“有道是虎父无犬子。” 景帝也笑了,随即神色恢复清明。 他目光如炬的看向裴宴笙,问道:“太傅从这份奏章上都看到了什么,细细为朕道来。” 裴宴笙心中微哂,向来最难测是帝心,而他好歹也是伴君多年的人,他怎么会看不出景帝眼中的忌惮。 凡事太冒头,势必引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