掴声,“啪啪啪啪”几下甚是沉重,似是下了狠手。 “素云,出什么事了?”辰曌低喝一声。 过了片刻,便见安素云拖着一个婢女走进来。 “陛下,奴婢连着几日来,发现此婢一直鬼鬼祟祟的在窗边偷看,她定然动机不纯,经奴婢盘问之下,她才承认自己已被淑太妃收买,日日报告……”安素云说到此处,突然顿住了。 “报告何事?”辰曌催促道。 安素云深吸了一口气,淡道:“报告您与江大人的一举一动。” 江琼林立在一旁,心中一凛。 “果真如此?”辰曌凝眉,看向那名婢子:“你抬起头来。” 宫女全身颤抖,缓缓的抬头,便见她两个腮帮子肿得老高,嘴角亦有鲜血淌出。显然是被人施以重刑,恐怕嘴里已经不剩下一块完整的皮肉。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奴婢只是偶尔拿了太妃一些赏钱,太妃也只是问问江大人何时进宫,何时出宫,日日憩在何处而已,奴婢没有说旁的呀!”宫女一说话,便有血星子从口中飞出,看得辰曌心中更加恼火。 “把她拉出去,在伴月宫前剐了,”辰曌摆了摆手,淡道:“让这满宫的宫女太监都去观刑,教他们看清楚,这就是帮太妃传话的下场。” “以后,朕看谁还敢乱传话。” 辰曌的语气淡然,杀人不过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这本罪不至死,只因她刚刚被武瑞安气着,心情不睦,也算这宫女自己运气不好,撞上了火药口。 宫女听闻,直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可是很快,她又被安素云从地上提起,就像提着一滩烂泥。 她的身子被拖曳在地上,将她的旧伤磨破,煞时鲜血淋漓。 她疼得不得不睁开眼睛,看向辰曌的眼睛里充满了悔恨和害怕。 “陛下饶命啊——”婢子止不住的求饶,面上鼻涕眼泪和血交杂在一起,淌了一脸。 “拖出去。”辰曌面无表情道。 “且慢!” 江琼林说完,安素云停下了步子,她回头看了辰曌一眼,辰曌做了个’停’地目光,随即,她便又将宫女扔在了地上。 “请陛下手下留情,饶恕了她吧!”江琼林回握住辰曌的手腕,央求道。 “你心疼她了?”辰曌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江琼林摇头:“我心疼的是陛下你。” “哦?”辰曌一挑眉,沉声道:“她对朕不尊,若朕不严加惩治,朕往后该如何统御六宫?” “治国齐家安天下,都靠一个‘德’字,琼林不希望陛下的手上再沾有无辜的鲜血,何况……陛下本不是这样铁石心肠的人,不是吗?”江琼林看着她的双眼,充满了祈求。 辰曌沉着一张脸,许久都不说话。 过了半晌,才对地上瑟瑟发抖的人道:“你抬起头来。” 女婢颤颤悠悠的抬起头,两行泪痕清晰可见,端得是一副人见人怜的模样。 “模样不错,到底是淑太妃宫里教出来的,一个比一个狐媚。”辰曌又一拂袖,安素云便将其拖了下去。 江琼林知道她凶多吉少,自己说什么也是多余,便立在一旁,不再多言。 辰曌见江琼林一脸失落,想了想,却又舒展了眉目,道:“等等。” 安素云闻言,停下了脚步。 “把她打发到太妃宫中伺候,就说是江大人为其求情,才可免于一死。” “是。”安素云颔首,很快便依诏行事。 江琼林喜不自胜,连连握着辰曌的手腕,喜道:“多谢陛下开恩。” 辰曌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随即甩开他的手,楞楞地看着他,不着一语。 江琼林不知自己又犯了什么忌讳,亦是不敢说话。 “你……”辰曌欲言又止,终还是摆了摆手:“罢了。”说完,她便提步走出了寝宫。独留下江琼林在身后,惴惴不安。 …… 往后的日子,二人之间似乎生出了嫌隙。 江琼林日日宿在大明宫西角落的盈晖阁中,辰曌既不让他离宫,也不宣召他到御前侍奉。 江琼林心中虽有忐忑,但是也只当作是她为了太妃宫婢的事情而不开心,想着等她气消了也就云开雾散了。 可是,他却没想到,此后,他却再也没有能等到她气消的那一天。 “陛下,是不是趁此机会……”勤政殿中,安素云欲言又止。 辰曌一恍然,才抬起头,怔道:“是啊,朕都快忘了让琼林入宫的目的了……” 经过安素云的提醒,辰曌想了一整晚,一夜未眠。 临天亮了,才最后做出了决定。 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遥想当年在东都,为了献王能脱困,她以身赴死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到如今任何国家大事,也不过是她执手落笔的时间。 她从来没有像昨夜那般,因为一件事,一个人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辰曌下朝之后,依旧没有宣召江琼林入勤政殿侍奉,半夜,却独自一人去了他所居住的盈晖阁。 盈晖阁中,江琼林正在临摹先朝大家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