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 狄姜回医馆的时候,问药已经醒了,她站在柜台后捣药,见了狄姜,立即堆起满脸笑意,问她:“掌柜的,今天是笛欢和江月都不在,是不是王爷带她……掌柜的,你……为什么穿白衣?” 笑容在问药的面上定格,只那么一瞬间,她的眼中突然覆上了一片血红——那是袭臣在魔化之时才会有的眼瞳颜色。 “王爷……王爷已经死了……是不是……” “我不相信王爷真的死了!”不等狄姜回答她,问药突然通身发出红光,震天嘶吼之后,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狄姜大急,细细一算,才知问药顺着武瑞安的气味去了城郊的坟冢。 巨大的龙身在云巅之上翻飞,快到让狄姜总是差她一步。 狄姜到达坟冢之时,问药已经恢复人身。她将坟墓从中劈开,露出其中的两副铜质棺木。 棺木的盖子被她一掌掀开,露出武瑞安灰白的面容,毫无一丝血色,俨然已经死去多时。 长孙玉茗躺在他的身边,神色安详而幸福——在爱人面前,哪怕是死,亦是开心从容。 “走吧。”狄姜哑哑地开口,走上前想要去牵问药的手。 问药一把甩开她,再反手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你就这样冷血吗!你看到王爷的尸体都不会心痛吗?” 大雨倾盆落下,将二人打湿。问药想起坟墓里毫无遮掩的王爷,连忙转身,跳下坟冢,想要将棺盖合上。 棺盖厚重,问药全然忘了用法术。 狄姜走过去,拂袖之间,将问药带了上来,随即整个皇陵便恢复如初,仿若从未有人惊扰墓中之人。 问药站在墓外,愣愣的看着,许久之后,才愤怒地一抹眼泪,朗声吼道:“从前我就直到你铁石心肠,却不想竟到了这般地步……狄姜,你简直毫无心肝!” 狄姜浑身颤抖,眸子里写满惊惧。 让狄姜惊惧的并不是问药鄙夷的话语,而是她的瞳孔,她的微笑,她的气场。 它,已经不是问药了。 “般若,十夜的仇,王爷的恨,今日,我便一同与你算!” 火焰在大雨里升腾,来自紫府的红莲业火在袭臣手里升起,染红了她的双手,遮住了她的双眸。 袭臣咧开嘴角,露出尖利的獠牙,她张开五指,向狄姜的面门挥舞而去。她的眸子里只剩下嗜杀,恨不得能杀尽世间所有人。 鲜血在狄姜面上绽开,像烈焰一样灼烧了狄姜的眼眸。 身体的痛远不及心中的痛。 她的心似乎被人从中撕开来,裂成了一块又一块。 如果问药再不停下来,等待她的便只有梵天净咒。 那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 …… 鲜血,染红了世界。 袭臣燃起的红莲业火烧着了狄姜的法身,那是会让狄姜灵魂跟着燃烧的痛苦。 狄姜在脑海里飞速的思考,她知道自己不该放任袭臣,她该立刻将她打得魂飞魄散,可是她就是下不去手。 佛有凡身,金身,法身。代表了肉体,信仰,和灵魂。 上一次封印袭臣,狄姜废去了她的金身。此次若想再次封印她,她只能用自己的法身。 到那时,她便会变成一个普通人,一个跟武瑞安一样,只此一生、只此一世地没有来生的凡人。 狄姜没有时间考虑了。 她别无选择。 狄姜手掐法诀,额头祭出金印。金光在大雨和鲜血中愈渐强盛,参破了红莲业火,照亮了十方世界。 就在狄姜凡身寸寸成为金色之时,书香突然拦在了狄姜身前。 他追寻许久,才终于找到她们。 虽然来得有些晚,但是他庆幸,自己赶上了。 “菩萨,鬼族不能没有你,你不能为袭臣再牺牲自己了!她不值得!” “你让开!”狄姜怒吼一声,一掌落在他面颊。 “菩萨,你不要再执着了!”书香捂着脸,泪流满面。他苦苦哀求,但狄姜丝毫不为所动。 “如果一定要牺牲,那就牺牲我吧!”书香见着狄姜眉目中的去意已决,终于鼓起勇气,大声说道:“袭臣从婴孩开始,你便将它交与我带大。我日日看着它成长,看着它的一切作为皆为恶。它根本本性为恶,不值得救。但是我知道,如果不救它,你会难过。而我不希望你难过。” 书香一字一句,令袭臣的神色愈渐复杂。迷茫和凶恶交织,最终还是凶恶为胜。 “吼———”震耳欲聋的嘶吼充斥所有人的耳膜,仿佛惊雷在耳边炸响。 袭臣的双瞳被血红充斥,取代了它原本的琥珀色,眼见怒火充斥,它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眼前人一口吞下。 书香再次看向袭臣,神色复杂,有怨气,有失望,有不甘,但更多的却是不舍。 书香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随后转身,向袭臣张开了双手。 他的身体似是被风托起,衣袂在疾风中快速地翻飞。紧接着,他的身上有点点萤火透出,从额心到双手手心,一点一滴从几颗,到几十颗,到最后似乎全身都变成了萤火,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