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常在句句意有所指,让他联想到前头鬼鬼祟祟盯着苍澜院的人,是赵美人一般,知微见著,真是个聪明人。 禀报完,胡淼淼垂着首等待示下。 皇帝闭目不语,手指敲着桌子,神色不明,任由身后的奴才替他重新束发束冠。 过了一会儿,他冷冷点评:“商贾之女,长袖善舞” 随即轻笑一声,含了一丝讽意:“朕从前不曾注意,竟不知晓朕这后宫人才辈出、不容小觑。” 殿中气氛不由一滞。 给皇帝梳头的小太监顿时战战兢兢,一旁的张庆大气不敢出,见那小太监似要出岔子,赶忙接过手去。 这话胡淼淼也不敢接,别看他平日嬉皮笑脸的,却最会审时度势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心里明镜似的。 终于重新束好了发,张庆小心翼翼出言:“万岁爷,好了。” 皇帝起身,话不多说,只道:“走吧。”抬步往外走去。 胡淼淼快速跟上,张庆与早装扮好的两个小太监也跟在后头,一行人走出殿外。 走出个十来步,胡淼淼又恢复了往日的一副狗模样,笑容可掬地道:“万岁爷,您这身打扮真是丰神俊朗,俊逸得不像话,像个才貌双全的贵家公子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皇帝懒得理他,继续往前走。 胡淼淼还巴巴跟在后头,接着道:“要奴才说啊,若是莲主子见了您这副模样,定然看入迷去,连奴才一个太监都瞧迷了眼去了——” 提到莲花,皇帝停下脚步,略一沉思。 胡淼淼顿时停下话头,不知是何意。 张庆跟在一旁腹诽这死太监胖太监,油嘴滑舌,话多过米,此次又不用这死太监跟着,倒是去盯着布防啊,跟着万岁爷是何意。 皇帝略一沉吟,罢了,太过轻浮,往后总有机会见到的,以后吧。 这么想着他接着抬步往前走。 胡淼淼则误以为皇帝是想知道莲花如何,怕先头回禀报的人说不清楚,正好他一直想着说点什么拱一拱。 此时正是大好时机啊! 他赶忙道:“爷,奴才送莲夫人走时,莲主子不舍极了,拉着莲夫人的袖子不肯撒手,那可怜的模样,瞧着便让人心疼,奴才宽慰莲主子,与莲夫人见面的机会多得是,莲主子这才撒手,爷,您看……” 皇帝睨胡淼淼一眼,将他心思看的透透的,没有搭理。 早知晓他的小妃嫔反应,心里心疼得紧,无需这奴才说,本就打算让他的小妃嫔多见见亲人。 这狗奴才跟着他说一堆废话,最后这句才是目的,想兜回自己的篓子。 胡淼淼一阵心虚,擦了擦肥脸,脸上笑容堆起来的肉,堆得眼睛都瞧不见了。 他又小心道:“万岁爷,莲主子与莲夫人甚是亲近,若能时常见见,定能慰藉思亲之苦。” 他自作主张之言,当时也是为了宽慰莲主子,哎哟,不知万岁爷是何意,别到时候被莲主子告状啊,自己先过了明路才是。 “思亲之苦。”皇帝念着这几个字,瞥他一眼:“南面的事,查得如何了?” 那才真的能治标治本,治疗他的小妃嫔思亲之疾。 胡淼淼冷汗顿时下来,笑意都收了几分:“奴才又飞鸽传了信过去,想来很快便能收到回信。爷您放心,算算时日,这几日也该有消息回了。” 皇帝冷哼一声,又是这答复,这难道他不知? 胡淼淼干笑着,万岁爷真是洞若观火,他那点小九九被瞧得一清二楚的,不过这事好歹过了明路。 穿过一道宫门,他道:“哎哟,爷您且慢行,奴才虽在沿途布好了防,却是放心不下,您的安危关系天下苍生,奴才这便告退去盯着那些小子,无比确保万无一失。” 皇帝懒得计较,笑骂一句:“狗奴才,去吧。” 比猴都精,到了关键时候便打马虎眼。 胡淼淼知是过关了,仿佛得了天大的荣誉一般,喜眉笑眼高呼:“狗最是忠心侍主,奴才多谢万岁爷的夸赞,这便去,奴才在外头恭候您的大驾。” 说着行了个告退礼,匆匆忙忙远遁而去。 张庆心中破口大骂,这死胖子,简直谄媚至极,万岁爷明明是骂他,却当做是夸,真不要脸! 一行人朝着宫外走去。 城中。 郭能坐在马车之中闭目养神,他借口出去游玩,让郭顺将他娘、他的夫人和几个儿子从南门送走。 他也跟着送了送,刚送完人从城外回来,去往郭府。 郭顺办事果真得力,考虑周全,这样的人他先头一直让去办薛平那老匹夫的事,如今性命攸关了,嗅到危险,他才管不了那么多将人召回。 不过他也知道,那事不能出岔子,跟着郭顺确认了几遍都安排好了,才安心。 如今郭府只剩他那个无能的父亲,跟两个酒囊饭袋一般的弟弟,还有他的几个心爱小妾,和几个姑娘在。 这些人就罢了,一是无法送走,动静太大了,会引人怀疑,二是不能送走,郭家还得装着平日的模样,让外头的人瞧不出端倪,否则被薛平那个老匹夫知晓就完了。 既然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