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次这么大的事,难怪他们没有收到风声,原来是万岁爷封锁了消息,一直瞒着。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那赵忠又是从哪得知的? 赵忠官袍下的衣服已然湿透,他定了定神,想起之前对过的措辞:“昨日,昨日臣下值想去食肆小酌,遇见一少年面有异色,提了一个包袱,鬼鬼祟祟去典当铺子典当,臣觉察不对,便暗中留意,却见少年从怀中小心掏出几样物件,臣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宫中御制之物,大惊之下,让人拿下带走。” “御制之物流落民间,臣知晓此事非比寻常,连夜问话,后从少年口中得知,少年姊姊在宫中当值,当值之所正是身怀皇嗣的莲美人的苍澜院,这些御制之物,便是从宫中姊姊托人带出给的少年家中,给父亲治病。” 他越说越顺:“臣本以为是少年姊姊偷盗,仔细端详物件,却见其中有一样刻有“英”字,惊觉不对,逼问少年,少年熬不住招了,说姊姊受宫中位高权重的德妃指使,被逼毒害莲美人,脏物便是从徐德妃处得来。姊姊自知事后会遭德妃灭口,将此事告予了少年,告知若是无消息传出,便是已得手,让其得了银子带着一家远走他乡避祸。” 最后,他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响头:“万岁爷,臣便是从此人身上得知的消息,得知此等大事,臣不敢有所瞒,连夜将奏折写好,早朝上立即参奏,这是其中的一件证物,请您明鉴。”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件镶了三种宝石的首饰,向上呈递。 若是莲花在此处,定然认得出这三种宝石跟徐德妃送她的三种宝石弹珠颜色一样,只是水头没那么好。 徐虎一眼望去,就知是着了道,来者早有准备。 那三种宝石世上罕见,正是当年他打了胜仗收缴的宝石,只是那首饰绝对不是他女儿的! 那几块宝石主料都给他女儿做弹珠玩了,这种成色的边角料,只配给他女儿做鞋面用的,怎么可能会做成首饰。 这是赤裸裸的栽赃! 他惊怒不已,大喝一声:“狗贼,尔竟敢栽赃陷害我女儿!” 双拳紧握,双眼杀气腾腾锁住赵忠,竟是一副想杀人的模样。 赵忠不愧是被选出来的人,远非当初的吴御史可比,就算心中发怵,在旁人看来他依旧镇定如初。 他冷笑一声:“徐大将军,你还想像你女儿一般,当着万岁爷的面杀人灭口不成?” 徐虎愤恨难抑,一拳砸在大殿地上,生生砸出一坑来。 旁边的人顿时吓了一跳,躲远了些。 赵忠面色未变,心却被吓得漏了一拍,都知徐虎武力值高,调兵遣将、冲锋杀敌样样了得,却不曾亲身感受过。 若是那拳头落他身上…… 他突然不敢想下去。 殿中静了一瞬。 有人忽然问道:“那少年在何处?” 赵忠一愣,不知声从何来,随即他悲愤道:“死了。” “什么?死了?” 那岂不是死无对证! 赵忠点头,声声悲呛:“是下官无能。不瞒诸位大人,下官担心夜长梦多,让那少年带路,想连夜将少年一家转走,免得遭了毒手。谁料下官去晚了一步,少年卧床老父已气绝身亡,老母上吊而死,看似自然而亡,家中却翻箱倒柜,少年见状,悲愤之下当场撞墙而亡,一家人一日间竟是死绝。” 他眼中隐约有泪,擦了一把,又道:“都察院无法插手刑部之事,臣见少年一家可怜,实在看不过去,让家中老仆收敛尸骨,今晨上朝前让老仆到顺天府开衙时报案,想来此时顺天府已接案。” 皇帝满眼冷漠看着眼前的作态,他道:“撞墙而亡?” 赵忠垂头道:“是……” 皇帝面无表情道:“赵爱卿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 这话不知为何,让赵忠心底一阵发寒,琢磨不透是何意。 他敛住心神:“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此乃臣之本分,当不得万岁爷夸赞。” 皇帝不再管他,对着两侧道:“来人,徐虎殿前失仪,即刻押送回将军府闭门思过。” 赵忠惊愕,他豁出身家性命,竟只得这个结果? 他正待要说什么时,眼角余光见有一人对他微微摇了摇头食指,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皇帝接着连下几道旨意,让禁军围住将军府,不得随意出入。 同时禁足徐德妃,派掌刑司彻查此事,如遇到抵抗,格杀勿论。 下完旨意,韩指挥使当庭带着人将徐虎请走。 而皇帝,则在朝臣怔愣之时,大步离去。 一群朝臣反应过来后,呼啦啦拔腿追在皇帝身后。 还未近前,张庆带人并着禁军齐齐拦住,皮笑肉不笑道:“诸位大人请回,如今万岁爷谁也不见!” 一群朝臣七嘴八舌让通传一声,想要求见。 好说歹说,张庆纹风不动,只依旧是那句话。 薛平驻足观望那群人,像一个置身事外的高人。 如今这一切都在他计算之中,要是事情进展太过顺利,他反倒要不安了。 他知道皇帝是起了疑心,谁也不信,无论赵忠还是徐虎。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