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莲花总是突击性地去问。 要是一般人,猝不及防之下定然措手不及,能被她的跳脱给弄懵。 可皇帝那是什么人,她眼睛一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花花肠子了。 如在皇帝处理政事,给他倒完茶时,莲花暗搓搓晃荡在他眼前,突然冒出一句:“爷,那连慕你觉得文采如何?” 皇帝撩起眼皮看她一眼,他已经习惯了,淡淡反问:“你不是也看了那卷子,你觉得如何?” “哦……”她看不出来,也没仔细看…… 都说是看字,又非读文章,她就真的认字了嘛…… 暗叹自己不争气,莲花鼓鼓嘴,蔫蔫的偃旗息鼓。 皇帝嘴角轻扬,却不管她,他算是看清楚了,对于这件事,他的小妃嫔十分执着,可不能多言语,也不能去安慰,否则会越来越糟糕,只能她自己能想通。 又如更衣时,莲花坐床旁边看皇帝更衣,月份大了,万岁爷渐渐不让她帮更衣了,都自己动手,甚至还要帮她更衣。 她想晃晃脚,却想起不能,见皇帝更衣到紧要处,眼珠一转,忽然问道:“哎呀,也不知那连慕长多高,是不是跟爷一般高?” 皇帝解下腰带配饰,斜她一眼:“你想多高?” 她犹豫地用双手比了比:“比您高一些?” 比了近乎两尺。 她小时候大哥哥就比她高那么多。 皇帝冷笑一声:“怕不是踩了高跷吧。” 小坏蛋有了大哥,就忘了他,竟然会认为她大哥比他高,还高那么多?不可忍! “好嘛好嘛……”莲花也意识到似乎比多了,自知理亏,弱弱的不敢反驳。 等上床时候,她依旧有点不甘心,噘着嘴,泄气地一把掀开被子抖了抖。 原本整齐的被子被她弄得凌乱不堪,四个被角歪歪斜斜的,整张被子斜着来。 她人窝进去,斜着的一角被角只盖了上半身,下半身漏了出来,漏出两条腿来,嫩嫩的脚丫子明晃晃伸在被子外,就这么躺下了,还故意背对着皇帝侧躺。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些天,她的问题,万岁爷都不正面答她,或避而不答,精得很,哼! 皇帝看得又可爱又好气,没忍住俯身过去,伸手轻轻打了一下她的脚丫子,打得她缩了缩脚,却抱紧被角一声不吭。 皇帝将被子扯了扯,想扯正,重新盖好,却发觉扯不动。 他无奈了,坐在床边,看着露出半个毛茸茸脑袋的人,无奈道:“要不要将人抓来予你量一量多高?” “啊,可以吗?”莲花抱着被角,立即转了过来,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上头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眼巴巴的。 皇帝没好气道:“你说呢?” “哦……”她就知道是假的,哼。 莲花又转回身去,不吭声了,看背影就知道她气鼓鼓的。 皇帝十分无言,将人抓来就为量个身高,这怕不是疯了吧? 当时他去时,连慕是坐着的,他又怎知人的身高。 见她的脚丫子又缩了缩,似是露在被子外久了凉。 他认命地将被子又扯了扯,扯不动,充满无奈地道:“囡囡,被子……” 话一出,被抱紧的被角这才松了松。 皇帝趁机将被子正过来,将她全身严严实实盖好,到床尾捏了捏她的脚丫子,引来她赌气的一缩。 他轻笑出声,把她脚丫子那处的被子掖了掖,让一丝风都漏不进来,才放心上床。 上了床,皇帝整个人也侧躺着,将她搂进怀里,前胸贴着她后背,亲了她一口,哄了她几句,哄得她困了,给她说了一段书,总算让人睡着了。 若是能这么放弃,莲花就不是莲花了。 莲花最后一次挣扎时,正在用膳。 吃着吃着,她瞄了一眼皇帝,忽然闲谈道:“爷,您说那人字写得那般好,也不知长什么样?都说字如其人,想来也长得好看吧?” 皇帝连看都不看她一眼,面色如常地给齐嬷嬷夹菜,在齐嬷嬷不知两人打什么哑谜之中,轻飘飘道:“此人面貌尚可,左足微跛。” 这回是正面回答,不再反问或者避而不答了。 “啊?哦……那定然不是了。” 莲花却失落了,彻底蔫巴了,终于消停了下来。 她大哥哥好着呢,左足微跛的人怎么可能是她大哥哥。 她认为,名字可以用化名,字可以长得像,身高未知,文采应当可以,其余等等都可以妥协,但身体有残,那就不是她大哥哥了,仅这一条就能推翻前头的所有,这是原则问题,不可让步。 皇帝计策得逞,终于结束了这一场持续了几日的突击性问答。 实际上他等这一问,等了许久许久。 他的小妃嫔似乎对她大哥哥有莫名的崇拜,只要是好的,就全都像她大哥哥,只要是坏的,那就不是,肯定是哪弄错了。 若不是他能懂她,他都要醋了,就这样,他偶尔心里还会酸酸的。 果然,这一次等他说了这点,她直接就否了,再也没有提起。 只是却让他心疼起来,他见不得她蔫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