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躺着的地方,将痕迹一一清扫干净,才继续开始跑。 马叔因他的贪念危在旦夕,他不能再留下这种疏漏,再把人引到兄弟那里。 王三迈开长腿,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越跑越快,仿佛在用命奔跑。 与此同时,在千尘的陪同之下,莲宝已见到了刘显章。 化身吴先生的他,眉目冷然,朗声劝道:“刘老莫急,此事只怕并不简单……” 刘显章直接打断他的话,语带偏激,质问道:“不简单?吴先生,上回你也如此说,内卫司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不日必有大动,这便是你所说的大动?” 徐家失势,薛家如鱼得水,这就是大动? 实在是笑话! 莲宝冷眼看着他,面带微微笑意,不再相劝,负手不发一语。 刘显章急喘几声,肺部的喘息像个破风箱一般。 得不到回应,他言语更加激烈:“内卫司小打小闹一场,雷声大雨点小,薛平非但毫发无损,反而声势冲天,躲在背后联合其他世家置徐家死地,徐虎和他的人通通被关在了方寸之间,徐家完了,徐德妃完了,宠妃又已残,往后后宫之中还有谁能牵制那个毒妇贱人,还有谁?” 他越问越大声,喘息声更甚,仿若怒火攻心,腐朽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歪到了旁边的梁柱上,扶住梁柱才重新站稳。 枉费他回京,筹谋一场,错失了时机,让薛家先下手为强了! 只要想到这点,他便再也控制不住怒气,要发泄出来。 莲宝面上笑意更深,冷眼看着刘显章,丝毫没有相扶之意。 听到宠妃已残,他眼眸深处满含杀意,周身戾气外泄。 他已从这老东西嘴里证实他想知道的,他的小妹被人害得差点丢了性命,这老东西的女儿竟然还想榨干小妹的最后一丝价值,想挑拨他小妹以卵击石! 薛家固然罪该万死,这老东西的女儿也该死! 他用尽力气才忍住心中的暴怒,没有弄死眼前这老东西。 刘显章站定,忍住喘息,一双利眼重新锁向莲宝:“吴先生,这便是你说的大动?你几次三番阻止老夫,让老夫失了先机,要作何解释?” 莲宝面不改色,依旧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刘老想怎么想,便怎么想吧,某不奉陪,告辞。” 他一甩衣袖,朝外走去。 刘显章面上阴晴不定,他看不透此人,此举不过是想激怒此人,让此人落到下风,露出破绽来,后面才能让他掌控全局,更好顺着他的意行事。 却没想到,此人十分沉得住气,根本不接招,说翻脸就翻脸。 眼看人就要走出园子,不远处的老仆想过来扶他,他摆摆手阻止。 他高声留人:“吴先生莫走,是老夫糊涂了,心中忧心女儿,口不择言,急糊涂了,还望先生见谅,莫要怪老夫。” 边说边驱使残破之躯,要去留人。 莲宝闻言站定,面如寒冰,嘴角扬起一抹讥讽,却并未回头。谷 刘显章紧赶慢赶走过来,那老仆赶忙上前扶着他走。 他边走边喘,悲痛地道:“吴先生,实是老夫眼见徐德妃失势,害了我女儿那贱人地位越发稳固,还有那老匹夫在朝中如鱼得水,老夫的女儿却身处炼狱,人不人鬼不鬼……” 说到这里,他老泪纵横,悲痛得泣不成声,见莲宝还是不言语。 他抹了把老泪,又道:“吴先生,老夫知你心思缜密,策无遗算,只是我女儿的命都快没了,老夫怎么等的了?” 莲宝回头一瞥,像早已知道他女儿快没命之事,轻笑道:“若嫌你女儿命长,那便出手,何必多言。” 刘显章一滞,暗叹一声,自己这番软硬兼施的作态,完全被看穿了。 他走近莲宝,没有再说虚假之言,拱手作揖,语气多了几分真诚郑重:“是老夫无礼了,还请吴先生莫怪。” 作了一个长揖。 吴先生智计过人,他今夜请人前来,不过是收到宫里来的消息,女儿按捺不住了。 他看不清如今局势,想从吴先生处求得一个定心丸,又想求一个稳妥的计谋。 若得吴先生的相助,他女儿所求之事必定手到擒来,便是失败,也能让他女儿全身而退。 他这条命不长了,死前不过想满足女儿的愿望,将那毒害他女儿的贱人打入十八层地狱,其余的,他什么都不在乎。 莲宝转身过来,看着眼前孱弱的刘显章,前国子监祭酒,一身清贵,竟也是个能伸能屈的主。 他心中涌起了诸多念头,最终语气缓和了几分:“宫中的贵人让仇恨蒙蔽了神志,刘老若为了她好,便当计之长远矣。” 刘显章不由起身苦笑:“人都要死了,还能计较些什么?” 莲宝似笑非笑:“死了后呢?是受万人唾弃,亦或尊享哀荣?” 刘显章心中一震,瞪大浑浊的双眼。 此话正正说中了他的另一番心事。 即便如何行事,他依旧想保住他女儿的名声,让他女儿清清白白的走,有什么罪孽他来承受,希望女儿身后事还能尊享四妃之一的哀荣,葬入皇家,享受皇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