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于龙椅上的皇帝,今日与往日也有不同。 只见他微微一笑,应道:“诸位爱卿忠心耿耿,这些日子朕看在眼里,欲谋害皇嗣之人,如卿等所愿,朕定严惩不贷,这些日子一直在查此事,想来这两日便有结果,都起来吧。” 那些跪在地上的大臣,早就想好了在君王一怒中,如何如何去规劝,博个犯言直谏的美名。 他们一听这话,都愣了愣。 实在有些过于顺利了,往日万岁爷不是不理会,便是斥责这些言语,今日这番好说话的态度,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他们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起身齐齐道一声:“万岁爷英明。” 有些大臣总觉得不对,万岁爷那话,好似答复了,又好似什么都没说,他们还想挣扎要个准话,抬头看到皇帝洞察的眼神,都缩了回来,还是等等吧,等个两日也不多。 还有些大臣起身时,眼神彼此飘过,都看出了眼中的大惑不解。 眼看这些日子也发酵得差不多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便能将徐家扳倒了,今日这一出,是他们计划好的,就是这最后的一哆嗦,旨在逼皇帝下定决心。 还未等他们琢磨透,皇帝又开口道:“前头胡闹的卿家,想来也反省得差不多了,将人都放出来吧。” 那些朝臣,呼吸又是一滞。 尤其以赵忠反应最大,他下意识哆嗦了一下,万岁爷口中“胡闹的卿家”,指的是兵部那些野蛮的武将,尤指爱替徐虎出头的那些刺头。 这些刺头没关起来前,当场就敢殴打朝廷命官,为了给徐虎出头,还日日出来寻衅滋事,被殴打的人,和被寻衅滋事的人,正是赵忠本人。 此时赵忠身上还有伤口没好利索,听到皇帝将人放出来,他条件反射就是一哆嗦, 这好日子还没过几日,没想到就要放人出来了。 赵忠心里暗暗叫苦,对于能扳倒徐家父女也高兴不起来了。 他有些后悔接下此事,有拥护徐虎的武将在,他已预见到自己以后无穷无尽的麻烦。 想是这么想,但他根本就没有退路,只能做薛平手中的枪。 薛平低垂着头,立在朝臣之中,面上一副淡定的模样,只是内心已翻江倒海。 对于皇帝的态度,他最为不安,方才他们这些人所做的,看似顺利,得了应承,可万岁爷句句话都大有深意。 从上朝前,他的眼皮就一直在跳,心头一下一下跳得比以往都要快,总感觉有些事脱离了他的掌控,渐渐无法控制了,却不知哪出了问题。 尤其想到郭家的事,他就心急如焚,恨不得现下就下朝去,赶回去了解事情原委。 整个郭家的人都被内卫司抓了,这事他还是上朝听其他朝臣说的。 只记得当时各个朝臣都等在宫门口,彼时他踌躇满志,有位礼部的老臣看见他,揣着手淡淡道:“薛大人,住在原镇远侯府的,是你夫人的娘家吧?” 这些宗亲出身的老臣,最是顽固,眼高于顶,看不起商贾之人,那个宅子已易主多年,他却依旧称为镇远侯府,不称为郭府,显而易见是不满与商贾住在一片。 当时他闻言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不知什么意思,这老臣府邸就在郭府附***日独来独往,看人是鼻孔里出气,很少搭理他。 那老臣又接着道:“原来真是薛大人的亲戚啊,那你的亲戚犯了何事,要劳动万岁爷的人,连夜抓人?” 他当时以为听错了,连着确认了几遍什么意思,那老臣干脆不理他了,一副子不同鸟语的表情。 与他交好的朝臣,也有住在郭家附近的,听到他们的谈话,过来悄声与他说了几句。 他大吃一惊,此事实在太过突然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他本想奔去吩咐底下的人,去打听怎么回事,好及时应对,却已来不及,唱喏太监已到,宣群臣觐见,朝会要开始了…… 今日的朝会,本有他与各大世家安排的重头戏,因郭家之事,他心头蒙上了极重的阴影,精力都无法集中在在上头,一直在思索发生了什么,为何连夜被内卫司抓了,还是郭家全家都被抓进去,事先却半点风声也未露出来。 他越想越心惊肉跳,郭家可替他办了不少事啊,尤其是那桩大事。 平日他冷待正妻,虽有不喜的成分,却也是故意而为之,为了逼真,明面上他从不与妻舅走动,当年更是故意制造了一场大的冲突,目的就是为了让两家撇开干系,不想让人注意到郭家。 他忧心如焚,又带了惶恐不安,想着种种可能,和种种应对之策,重头戏一国,他便难免心不在焉起来。 朝会上有人继续启奏着什么,薛平垂眸思绪已飘到了宫外,并未仔细去听。 “薛大人,薛大人?” 旁边的人连唤几声,薛平回过神来,茫然的看向旁边的同僚。 同僚示意看向上首。 皇帝面露不悦,道:“想来薛卿家也是无话可说,念尔往日为国为民恪尽职守,又与郭家往来甚少,那便罚俸一年,以此为戒。诸位爱卿,朕有言在先,若往后管不好自家之事,便不是罚俸这般简单了,若还敢来求情,罪加一等。修身齐家治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