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黄神医胡子有些打结,衣襟扣歪了一个,瞧着邋里邋遢的,正不断查看着床上人的情形。 苏然闻言一下停止哭泣,她先前哭肿的眼睛依旧肿着,她伸出手去想碰床上的人,却忽然心怯不敢触碰,这些日子流的泪,要将她一辈子的眼泪都耗干了。 齐嬷嬷一把将胖丫的手推开,微微颤颤地走到黄神医旁边,目不转睛看向床上的人,紧张地开始念佛,希望人能醒来。 小吉子他们精神大振,忍不住靠近过来,屏住呼吸,目光灼灼。 各人的仪容或多或少都有些狼狈,皆像匆匆忙忙赶过来的。 而此刻的皇帝却在最外围,形容最为狼狈,恐怕一辈子都没这般狼狈过。 他头发有些凌乱,身上还穿着寝衣,手扶着镂空月亮门侧,地上摊着一块帘幔,像是硬生生撕下来的。 此时的他的面色还在发白,剧烈的心跳在一下一下的撞击着他的胸口,眼睛一眨不眨地越过众人,望着那心心念念的人。 方才他抱着人在她耳边说着话,却没想到原本平静的人,忽然情况不对了起来,先是说了句好累的话。 那句话他听过,在她昏睡去前,她便说过一句相似的话,那句话如今他还记得清清楚楚:“爹,娘,囡囡好累”,紧接着人便没了反应,后倒了下去。 方才那一刻又听到一句差不多话,让他险些心脏骤停,脸上霎时没了血色。 他急忙唤人,声嘶力竭在唤,终于听到人有了反应,叫他“昭哥哥”,只是人还不醒。 他下意识感觉到了关键时分,连忙将人放下,鞋和外衣都来不及穿,直接出去喊人。 刚回去欲要歇息一二的人,闻讯立即前来,很快人都来了,场面一片嘈杂。 那时的皇帝内心惶恐得无以复加,整个人难以站稳,以为人不行了,下意识地想扶着什么,将内室和隔厅的帘幔整个都撕扯了下来,扶到月亮门才扶稳身子,好半晌没缓过来。 脚上的鞋,还是方才小吉子机灵,给拿过来重新穿上的。 这样的经历,同生死离别一般,他再也不愿感受一回。 黄神医神情极为兴奋,嘴里念念叨叨:“这脉象,还有这胎象,连同方才的反应,不会错的,老夫不会看错的,定是破了魔障了。女娃娃好样的!哈哈哈,老夫就说人一定能行,哈哈哈哈,瞧,这不就是了!” 说着说着,他不由起身撸着胡须哈哈大笑,高兴得就差手舞足蹈了! 一时间,众人压抑不住的激动迅速围了过来,连皇帝也顾不得其他,几大步走过去。 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床上的人,同时眉头一皱,又投向黄神医,最后又看回床上的人。 没看错,人压根没醒,还是同之前那样,别无二致! 皇帝不由俯身过去,伸手摸了摸人的脸,轻轻唤了两声“囡囡”。 人依旧未醒。 众人一阵失望,转头齐刷刷看向黄神医。 “黄神医。” “黄先生!” 皇帝、苏然和齐嬷嬷三人齐声道。 最后由齐嬷嬷为代表出声,她忍着心焦,大声问道:“黄先生,你说什么破了魔障,要破了,人怎么还不醒?” 这一句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嗯?”黄神医顿时停下笑,眼睛瞅过去,一拍脑门:“瞧老夫老糊涂了都!” 他转头望向旁边,拿手一指:“愣小子,你快将我药箱取来,快!” 小林子转身就跑,反应前所未有的快,在其他人都不知道叫谁时,他就屁颠儿颠儿的去取外头的药箱。 他知放在哪的,黄神医是他传的,走到门口外时,黄神医嫌碍事,一把将药箱丢给了他提着,他进来后放在了隔厅里。 待拿到了药箱,黄神医将银针取出,皇帝让开身子。 黄神医重新回到床前,一边坐下一边道:“人的精气神都回来了,现下不过是普通的昏睡,不过前头梦寐太深,神魂一时之间不适应,想要人彻底醒来还得行点奇招刺激刺激。” “什么奇招?”皇帝追着问道。 众人怀着希望,目光灼灼地看着黄神医。 黄神医顿了顿,想了想,还是事先声名为好:“老夫这奇招可不一般,是为了女娃娃好,你们待会儿可不要心疼。” 他着重地看了一眼皇帝,想了想,又着重地看了一眼齐嬷嬷。 尽管他不畏权势,但天子之威他可消受不起,不经意流露出的一星半点都够慑人的,他胆子还行,却也不想领教,他一把年纪了,还想多活几年。 还有这个老太太,嘴上可不是饶人的主,骂人都不带脏字,偏偏每回他都气短反驳不得,这些日子受了不少啊。 而且这老太太,十分埋汰人了,老将他比作那江湖算命半仙儿,一叫他黄先生,他便知道,这老太太又在意有所指了。 皇帝和齐嬷嬷相视一眼,不知要做什么,却同时点头。 苏然着急地道:“黄神医,您尽管放心去做,只要能让囡囡醒来,我们便不怕。” 黄神医放心了,他卷起袖子,立即吩咐人将被子掀开,他要扎针了。 才一针扎下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