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柳瞥了眼那木桶,心思开始浮动,心道只怕不是来歇息的,而是守着厨房和那个桶的才是。 苍澜院的厨房管得很严,一日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守着,夏柳从来没见过厨房无人的时候,即使三更半夜到小厨房,也是有人值夜守着,从不会留有空隙的时候。 她将手中的铁夹放好,往后看了一眼,看到小昆子依旧端坐着不动,不由笑着道:“小昆子,看你这般累,在这儿歇着也不是个事儿,要不你先回去歇吧,正好我还要生炉子,还得看着炭火不灭,在这儿要待好一阵子,你若有什么要看着的,我替你。” 小昆子将眼神落到她身上,很礼貌道:“多谢夏柳姐,不必,我在这待着就好。” 夏柳笑了笑,说了句“那好”便开始忙事,将炭一块块夹进灶头,用火棍在中间通了通。 忙了一会儿,她不经意地唠家常一般道:“幸好这灶头总有火种燃着,我这生炉子才好生。今日啊,莲主子下了两道生炉子的命令,要生的两个炉子不同,用炉子的时辰也不同。这不我刚忙活儿完,这便要生炭准备下一个炉子了。” 她顿了顿,回头问道:“好像是午膳要用锅子涮羊肉?莲主子真是会吃,这事你晓得不?” 小昆子没有回答,只笑笑不说话,稳如泰山。 又是这样!夏柳自讨了个没趣,讪讪地重新转回头去,面上闪过恼怒之色,却没有法子。 她猜不透小昆子的来历,自那回被抓去诏狱放回来后,她一回来就发现苍澜院新来了几个做杂役的太监和宫女,来历神秘。 这么长时间了,这些人的来历,她是一个都打听不出来,不管她旁敲侧问或暗地打听,都探不出来来历。 这些人平时很少说话,态度不冷不热,套近乎也无用,若问起他们的来历或其他主子吩咐的差事,这些人只笑笑,从不多言。 不过夏柳知道他们很不简单,也不敢惹他们,因有一回她亲身经历,其中一个长相平凡毫不起眼的宫女,在汤盅被她撞掉时,眨眼间便将那汤盅给救了回来,安安稳稳待在托盘上,还腾出一手扣着她的肩膀,冷冷地让她小心,事后她那半边肩膀麻了一日。 现下夏柳虽然恼怒,却不敢发作。 她偶尔浮现要是冬雪还在就好了的念头,那丫头很听她的话,有那丫头在两人还能说说话,日常她不会那么孤独寂寞,只是可惜人没了。 每每想到此处,夏柳又呸呸两声,要不是冬雪没了,兴许就轮到她没了,对于苍澜院和莲主子,她始终是外人,而她仅仅是其中做杂役的一员,甚至还不如,每个人都不显山不露水的在防着她,当她不知道呢? 若她还在星辰殿好好待着该多好,在后宫里无论去哪,都有人敬着,给她三分薄面,唤她一声夏姑姑。 自被派来这里,不仅受到齐嬷嬷的严厉管制,还要给当年比她身份还低微的人做牛做马,如今甚至还要听从靠巧言令色上位的掌事太监——冯吉的吩咐。 她只觉得前途渺茫,看不到出头之日,内心愤懑又无处可说。 真是不甘心啊…… 时辰过得很快,在夏柳心中愤愤之下,很快到了准备午膳时分,厨房里低声浅语进了两个小宫女,二人对门口的小昆子打过招呼,小昆子点点头离开。 两个小宫女进到厨房内,对夏柳问候一声后,手脚极其麻利的开始准备起来,其中一人切肉,另一人洗菜,二人分工合作十分默契。 小宫女刀工很快,极为利落,每片肉都片得极薄,大小厚度均匀,看得一旁的夏柳眼花缭乱暗自叫好。 夏柳的炭火已生好,其实她可以不用在厨房待着,保证炭火旺盛,出去候着差遣便是,等传膳时将涮肉锅子连同炉子提去主殿,这桩差事便算了结。 但她还不太愿意此刻走出厨房,想看那两个小宫女都准备什么。 就在此时,厨房门口传来动静,一个高高的宫女出现门口,将厨房的光都挡了大半。 夏柳扭头看去,便见原来是小青,莲主子的心腹宫女,也不知怎么长的,长那么高,力气还极大,人提着一大篮子梅花枝进来。 走进来两步,夏柳才发现小青身后还跟了个人,是一根筋小林子,怀里抱了个瓷坛。 那两个小宫女对小青打招呼道:“小青、小林子,你们来了,看看这般准备可妥当?” 二人态度比对夏柳热忱得多,看得夏柳一阵咬牙。 她面上不显,站起来对小青小林子也跟着道:“是啊,你们来的正好,先前送炉子去主殿时,见莲主子好似有客,可会留膳?若是留膳,我和两位妹妹便要多准备一些才是。” 小青对着夏柳摇了摇头:“不知。”将花篮放到案台上,转身去看那两小宫女的成果,边看边指点几句,那两个小宫女点头,继续干活。 夏柳不甘心道:“来了好些时候了,主子就没吩咐下来?” 小青奇怪地看她一眼:“夏柳姐,炭火也不按人分啊。”为何要关心方嫔留不留膳,至于肉和菜,一直都会准备多的,这是主子的恩德,那些准备多的都是留给他们吃的。 方嫔娘娘那小胃口,小青见过,食量很小,比鸟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