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车上,张富贵专心致志的开车,旁边的郭昕则是透过车窗注视着一路上所遇到的一切。 都说是老小孩、老小孩儿的,这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后,就会有恢复赤子之心的迹象。 安西老兵这群人就是这样。 自打他们重生以来,他们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认识这个新世界的方法。 什么网络啊、什么纪录片还有相应的书籍,他们是翻来覆去的看。 就是那几个不识字的老英雄,也会拿着手机不停的播放纪录片,现在尤其喜欢观看描述中华大地美丽景色的纪录片。 “真好啊。”郭昕由衷的发出阵阵感叹。 张富贵的眼睛瞟向郭昕所指的方向,发现是几对青年男女正在逛街。 “咋了,郭哥···想嫂子啦。”张富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没···我们这群杀才,这辈子只知道打仗,心里哪里还装得下什么儿女情长的,装不了,若是装下一丝一毫,那心就软了,心一软腿脚就软了,搞不好会跪下去的。”郭昕听到张富贵的问话,深吸一口气,然后像讲道理一般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张富贵没想到郭昕竟然会把话题说的这么沉重,只好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继续专心开车。 “其实我刚刚是说这个世道好,你看这些个青年男女,这个年龄就是用来读书写字···多好啊,没有那么多烦心事儿。”郭昕怕张富贵觉得尴尬,就出声解释道。 “其实啊,他们也有自己的烦心事儿···当然,有些没心没肺的只会因为自己下一顿吃什么而感到纠结。”张富贵笑着搭话,打算把氛围尽量塑造的轻松点。 “我们那时候也烦,又烦又怕,但是唯独不会因为自己下一顿吃什么而纠结,因为我们不知道下一顿饭还能不能吃得上···。”郭昕笑着回应道。 张富贵是一点儿都笑不起来了,因为与郭昕当时所处的时代相比,自己刚刚所谓的烦心事儿,的确是带有一些小布尔乔亚的无病呻吟了。 “真好,富贵,其实我们这些个兄弟,现在的感觉就是真好,睡得好吃得好,还能通过那个电脑子看壮阔的河山,这是我们以前哪里敢想的呀。”感觉到张富贵越发的沉默,郭昕也想尽量把气氛给做好。 “郭哥,等这段时间我忙完,我就带老哥哥们一起出去玩玩儿,怎么去你们说了算,去哪里你们说了算,天南海北咱们都一起转一转。”张富贵突然开口说道。 安西老兵这群人,算是这些重生者里最特殊的。 他们人员最多,但是确是最让张富贵省心的一拨人。 如果没有张富贵的邀请或者应允,他们甚至不会主动走出红星厂房。 ”不用,我们知道你忙,放心吧,都是自己兄弟,何必见外呢?我们要是有什么事情想做,一定会告诉你的。“郭昕听到张富贵略带自责的许诺,并没有答应他什么,而是开始劝慰张富贵。 张富贵没有说话,而是暗自在内心下定了主义。 ”你忙的是大事儿,这我知道,我们这群丘八,斗大的字识不了多少,但是大跟小是分得清的。“郭昕继续劝慰着张富贵。 车费氛围尴尬之中混杂着些许说不出的忧伤,但是这些感觉却无法描绘出郭昕生前百分之一的悲壮。 甲子白发兵,万里尽孤城。 他们守的不是城,而是信念。 郭昕开始哼起了一个怪怪的小调,歌词内容无非是一些哥哥妹妹的段子,除了情爱之外,夹杂着些许荤词。 张富贵突然觉得,或许在城头上,望着无边无际的敌人,在等待不知生死结局的战争前,这种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民俗小调,听起来会别有风情的吧。 毕竟,历史由就是这些注定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人所创造的。 车子挺进了小田独子的院子。 张富贵没有着急下车,而是对着郭昕说道:“郭哥,刚刚那段调子,找机会给我录下来呗,我想学一下,将来唱给我孩子听。” “瓜皮,将来你的娃又用不上唱这个,要学就学好的。”郭昕憨厚的拍了拍张富贵的脑壳,率先打开了车门。 一个将头发梳成中分的中年男子,此时已经走到了车前。 “张先生,我们家老板已经等候多时了。”这个中分头男子名叫赖清,是小田独子的手下,将他形容成小田独子的狗腿子是最合适不过了。 “恩,你老板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儿啊。”张富贵收拾好心情,一边跟在赖清的身后,一边向他打听情况。 “这···等您跟我们老板见面之后,您就清楚了。”赖清的腰板就好像直不起来一样,一边躬身的带着路,一边小心的回头解答张富贵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