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把官厂交给这些连塞外胡虏都嫌弃的贱儒手中,这买卖明天就得散了!” “搅吧,搅吧,你们就搅吧!搅的买卖黄了,耽误了陛下削弱草原机动力的大业,全都拉到午门外砍头!” 朱翊钧看王国光落到了下风,开口说道:“大司寇,这派账房先生、会计和出纳之事,大司寇肯吗?” 王崇古立刻变脸,翻脸比翻脸还快,颇为殷勤的说道:“瞧陛下说的,这是陛下的买卖,臣就是为陛下办事而已,这账房户部应该派,也必须派,臣就是不肯这些个贱儒耽误了买卖罢了,买卖就是买卖。” “臣这不是担心,耽误了宫里用度,这皇宫复建,也要用到毛呢官厂的银子不是?臣就怕贱儒误事,不是不让朝廷监察。” 王崇古很殷勤,陛下他有功真的赏赐,王崇古自己以为皇帝要在戚帅回京之后翻脸的时候,皇帝仍然宽宥了他,他能不殷勤吗? 在陛下手下做事,只想着怎么赚钱便是,对于王崇古而言,这就是如鱼得水。 朱翊钧笑着说道:“大司寇是个明白人。” “谢陛下称赞。”王崇古再俯首谢恩。 王崇古在西北是有党羽的,那些安置了十九万流民、开垦了三十万亩种田的官吏们,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这就是朱翊钧只割了一缕头发的缘故,拉拢一批,团结一批,打击一批。 朱翊钧是很感谢王崇古安土牧民的事儿,这十九万流民被安顿变成了安居乐业的百姓,就是王崇古能在这场风波中活下来的根本原因。 万士和一看风向明确,就笑着说道:“大司寇也不要埋怨大司徒,这一笔写不出来两个王字,政见分歧是很常见,莫要伤了和气,大司徒也是有苦难言,大司寇的毛呢官厂风风火火,可是户部在三边试制毛呢,无一成功。” “大司徒这才想到了派总办入厂,学习一番,看看大司寇的秘方,到底是什么。” “都是为陛下办事,为朝廷办事,没必要争吵的这么凶。” 万士和出来打圆场了,来劝和来了,不要伤了和气,王崇古的王和王国光的王,还真的是一个王,不过是不同的堂,这吵的太凶了,确实需要一个圆滑的人出来,打打圆场,让会议的氛围不要剑拔弩张。 朱翊钧对现在的廷议氛围非常满意,斗而不破是一种很难达到的、矛盾冲突中的冲和状态,而万士和这个打圆场的人,充当的就是缓和气氛的作用,万士和的确适合礼部尚书,高拱也确实适合吏部尚书。 但是作为张居正的政敌,朱翊钧不可能启用高拱的。 所以吏部其实还是张居正实质上兼领。 “我知道大司徒的想法,但我真的没有藏私,所有的东西都写在了官厂志上。”王崇古也是有些无奈,他可以理解王国光派遣总办的目的,他不可能答应王国光的要求。 “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大司徒给讲讲?大明缙绅权豪们想吃这口肉,大明朝廷也想吃这口肉,权豪缙绅们不行,三边也不行,法子就那么明明白白的写着呢。”万士和颇为好奇的问道。 就你王崇古是个能人,就你行?别人怎么都不行,你说你没藏私,那他们的问题出在哪里? 王崇古非常肯定的说道:“权豪缙绅和朝廷织造毛呢做不出来,做出来也是赔钱的根本原因,是照本宣科,这种照本宣科对于买卖而言,就是军事行动中的纸上谈兵。” “他要做买卖,却以读书人的思考方式去做买卖,能成才怪。” “官厂志书是本经验总结的书,各地风土不同,各地的物产不同,水文不同,人情不同,自己的条件和官厂不同,照本宣科,能成才怪。” “就跟国朝政令一样,若是一味法三代之上,崇古、冥顽不明,贱儒治不了国,更做不得买卖。” “所以我不同意这些贱儒进厂指手画脚,他们不懂还喜欢指指点点,外行领导内行,念经既不能治国,也不能打赢胜仗,更不能做买卖。” 名字里有崇古的王崇古批判崇古的风气,这算不算是一种自我批判? 朱翊钧在瞧热闹,也在笑。 “如此!”王国光豁然开朗,终于知道了为何户部试制推广不能成行了,大明各地的发展是有着极大的差异的,一味的想要复制成功经验,反而是做不好。 从现象里找到问题来,只要肯动心思,就能在不断的探索中,找到答案来解决。 朱翊钧不住的点头,非常赞同。 张居正做了最后的总结说道:“那就不派总办、会办了,户部只派账房,让各地的负责毛呢官厂的总办们,入厂干两年活儿,结合各地的情况,争取在五年内,将毛呢官厂的成功经验推行出去。” 他这么说,也在浮票上这么写,朱翊钧用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