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感一闪而逝,没有激起任何浪花。不太敏感的人可能都感受不到发生了什么。
瓦丁冲上前扶住滑倒的格林,把他抬到椅子上,拍打着肩膀呼唤神父名字。后者几乎昏迷过去,没法知道他具体听到了什么,但那一定很糟糕。
察觉这边有突发状况的修道院修士赶来查看,认为是某种突发的夏季晕厥病,派人去地窖里取了些冰葡萄酒来,试图给病人灌些。
克拉夫特阻止了可能把液体呛进气管的鲁莽行为,坚持等到格林恢复意识才让他喝了点。
神父花了几分钟才完全缓过来,心有余悸地按着耳廓,对声音的反应仍稍显迟钝。
虽然起身时还有些摇晃,他还是坚持表示自己并无大碍,支走了来帮忙的修士,带着两人来到修道院顶层的房间,反锁房门。
「我们必须马上回敦灵。」
从窗外看去,葱郁绿色安宁地延伸到地平线上,好像什么都没改变。但他很明确地知道,在那道线另一边的城市里,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你听到了什么?」克拉夫特没有急着同意。相反的,他认为这是格林最不该回去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格林受到的影响似乎显著增强了。
本能地想要前往某个地方,方向已经牢记于心。没有什么理由,只是觉得必须抵达那里、加入其中,才有机会能结束无止尽的痛苦和恐惧,回归永恒的宁静。
在一阵深吸气般的短暂诡异寂静后,千万个不同的人声在其中轰然爆鸣,盖过了所有声音。
他看到铅铸般令人窒息的雨云,溪谷间奔涌高涨的水流,其中有散发着白色光芒的活物游弋。
眼前的两个人影的嘴唇开合,在说着什么,像是有一层厚厚的隔膜,听不清具体细节。
并非在猎捕某人某物,而是朝着某个统一的方向迁徙。
手脚不自觉地动起来,但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压制住了。
「它们在叫我过去!」极端的疼痛从前额直钻颅内,持续了一瞬息或一生的时间。
可见的寒意席卷了格林,身体在大热天里本能地战栗。不可想象、无法抗拒的力量无征兆地在以为一切将要结束时浮现,嘲弄着凡人的自以为是。
「格林,格林!」有声音在呼唤,这次的很耳熟。
他的显出刚从噩梦中惊醒似的神情,将醒未醒,「好像站满广场的人、甚至更多,贴着耳朵叫嚷。」
【你来!】
「很像,但是更严重。没法形容,你只能听到那种声音,它们在.」游离的眼神透露出他陷入了不自觉的思考,并通过直觉、或被某种强加的思绪裹挟着接近答案。
似乎跨过空间和时间限制,回到了某个地方,无止尽延伸的阴冷感将他从正常世界中孤立,最为黑暗的记忆像暴雨前缺氧的鱼群争相浮出。
阳光中的温度在不可思议地离他而去,天花板好像在滴水,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的混沌含糊的呼唤。
「声音,那边传来的声音。」格林的声音比平日里高了不少,自己却一无所觉,符合被巨大声音冲击后的表现,「和以前都不一样。」
「就像我们在陵墓里直面那东西时一样?」
然后头顶滴水天花板变成了泼下的水流,从脸、脖颈到领子里浇了个通透,条件反射地让他想要挺身反击,但两侧脸颊立刻传来真实的刺痛。
「醒醒!见鬼的,别顺着它来!」
眼前的两个人影,一个拿着水杯,另一个金发的正举着手,看样子是视情况随时准备继续使用物理唤醒手段。
失焦的视线重新聚合,把意识带回光线充足的房间。
「我怎么了?」
「事后有记忆障碍,是谵妄。」说话的人伸出手在他眼前比划,「几根手指?」
「两根?」
「还记得你在哪吗?我们是谁?」那个人继续问道。
「呃……柯布雷修道院。」这次他思考了片刻才给出答案,「教授、瓦丁?我怎么了?」
「还行吧,定向力似乎问题不大。」克拉夫特试着松开手,格林没有和刚才一样反抗,而是呈大梦初醒式的迷惘。
这不是个好兆头,意味着影响来源强度已经越过生理精神承受红线,达到了会被自我保护机制暂时遗忘的水平。
如果影响来源真是敦灵,简直不敢想象发生了什么。
「我得尽快回敦灵。」人员密集、深层影响,这两个词放到一起,让人很难坐得住。
「给我备一匹马,我今天和你们一起回去。」格林摇晃着想要从脱离椅子,但被重新按了回去。
「为什么?」
「我得回去,就今天。」
「为什么?」克拉夫特第二次问道,「你应该明白,自己现在受到的影响已经很深,继续靠近只会越帮越忙。」
「可是我必须……」神父的声音越来越小,目光却锐利起来,眼中迷雾逐渐散开。
「这也是影响的一部分?」
「坦白来说,我不确定。但最好选择就是你继续呆在这,或者去更远的地方躲着,把要做的事交给瓦丁,记得每天给我们寄信。」
从临床表现来看,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