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木场就快到了,也就来这的路还能骑马。”老管家骑着一匹庄园挽马走在前方,不时回头看顾队伍。 一心两用的结果是被一根桦木低枝抽在额头上。脸前蒙了一挂坠着露水的无主蛛网,还带着两张枯卷叶片。 “哎!”他低下头,抖掉还没来得及渗进衣服的水珠,撩开蛛丝,“平时也不太有人会骑马来,就没人清理这些东西。后面的注意撞头!” “乓!” 话音刚落,就有敲击金属壳的嗡鸣在队伍里响起,随后就是枝折叶落的声音,很快被马蹄踏过。不知道是谁的头盔直接把拦路横枝给撞折了。 马丁刚想出言提醒,一把叶子就拍在了盔帽上,甩他一脸水珠。 为了图快选择骑马进入真不是个好主意,这条道大概是伐木工常年行走踩出来的小径,高过成年人头顶的部分还属于野生状态。 相比北方比较“干净”的森林,维斯特敏的森林跟本地的贵族和建筑一样表现出繁复细琐的风格,在树与树的空间里填充大量灌丛、高草,还有横枝与它们披挂的藤帘,这条清出的小径更像在叶海中穿过的细长海底隧道。 理论上他们的走的路应该是沿河而行,但也只能偶尔在较稀疏处见到遮天蔽日的树影下的阴暗水域,缓慢漂流着落叶和被修去枝条的浮木。 按这个植被密度,再往里到了完全没有路径的林区,想要骑马深入纯属白日做梦,也没地方给人发挥骑术。顶多牵几匹负重用马匹随行,携带装备、帐篷之类重物。 经过一段不得不低伏脑袋的行程后,他们来到了一片在河滩边伐出的空地。几间木屋和简单的篱笆就是这处林中伐木场的所有设施。 篱笆里堆着些刚砍倒的和基本处理完毕的树干,枝条折短堆成垛,放在屋子旁边。 听到马蹄声,正在给树干修枝去皮、准备下水的几人抬起头来,错愕地见到一大队骑手从林中鱼贯而出,人马挤满了不大的场地。 其中一名看起来年长些的迎上管家,看着夸张的阵势欲言又止,想了想发现手里不该提着斧子,赶忙放下,同时按住好奇张望的年轻伐木工。 “肖恩,这些是……城里来的骑士大人。”管家下马翻过篱笆,熟络地叫出对方名字,“别紧张,不是来找你的,问你什么如实回答就是。” 克拉夫特拴好马匹,跟进伐木场,刚好听到这对话,总觉得有什么微妙的既视感在浮现,好像在什么文艺作品里见过。 “你们在林子有见过什么陌生人活动吗?”今天马丁的穿着完全看不出“别紧张”“随便问问”的态度,身上佩戴齐全的盔甲带来了很大的压迫感,更像是来找人动手的。 事实上确实有这个考虑,最坏的情况下他们想过刚进入森林就像迭戈那样遇到袭击,正好教教这帮异教徒什么叫专业。 甚至他猜测过伐木场里就有异教徒的前哨,想看看能不能诈出一两个来。 不过目前而言,一路上森林一切如常。马丁扫过拿着工具不知所措的几人,没发现谁有什么异常动作,看起来只是一群普通伐木工。 “没有见过,镇子上的人都很少来这,只有我们会往里走。”肖恩仅稍一回想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桉,“何况林子里那么大,有人也不好遇上。” “那人经过的踪迹呢?压倒的草、灌木,宿营的残留。”视线在几人身上来回,马丁期待着有人能给他一点线索,或者本身就是线索。 这里可不是迭戈丧命的城外小树林,而是真正的林海,异教在里面可能都不需要刻意躲藏。如果没个方向,漫无目的地去寻找,别说三十多人,三百人撒出去都不会有什么作用。 然而伐木工们脸上只有茫然和对暴力职能的畏惧,无人能回答他的问题。最后还是年长的肖恩站出来,试探着解释道:“我们就是群砍树的,不是猎人,不懂这些东西啊……” “那其它不正常的东西呢?比如长得特别旺盛的蘑孤之类的。” 他们大概确实没有见过,只是不住地摇头,被动地应对着一个又一个不明白的问题。 克拉夫特听了几轮没有营养的对话,兴趣缺缺地走开,带着库普在院子大小的伐木场里四处逛荡。 这里的条件确实简陋,在清理场地时他们都没挖掉地上的树桩,任它们留在原地,成了天然的台凳或篱笆的一部分,至于树木本身可能已经成为了木屋的一部分。 除了一小片摊晒干果的场地外,其他地方基本都放满了垒起的待处理木材。 克拉夫特认识、叫得出名的,也就桦树、松木之类,大多是小腿粗细,有一层青皮,是树下阴湿环境里长出的青苔,还有没完全修尽的小枝条。 看流程应该是会先由小斧子削去残枝,归入旁边较规整的一堆里,再去皮修净,推入河水漂流。 “这木材质量还挺不错的。”克拉夫特隔着手套拍了拍处理完带毛刺的木料,有这么丰富的资源在,这边的建筑工程想必会方便很多,“不过在这都是些偏小的树了吧?” “所有领内的森林和森林里的一切动物、产出按理都归公爵所有。”庄园管家也来到了木料堆这边,挑选需要的做上记号,“不过公爵大人格外康慨,允许使用不超过一掌宽的树木,更粗的仍是维斯特敏堡的重要财产。” “好吧。”克拉夫特明白了,原来这不是公爵的产业,那从当前角度确实称得上康慨,毕竟不少诺斯王国版葛朗台可是连进林拾柴火都要求缴税。 他朝河边走去,踢到了脚下一块圆柱状的东西。那东西滚出几步,卡在了河滩上的石头上,原来是一小截切断的枣木,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