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 这太后娘娘原是淑妃时,他就不大瞧得上她,知她要吃排头,只是心内讥笑。 果不其然,她走进里头,燕淮端坐在那里,只不言不语地抬头瞥她一眼,然后就一直不理不睬地提着朱笔继续批他的折子。 太后心里就不大痛快,又要喊他。 坐在皇位上的那到底是她儿子,他凭什么对自己不理不睬?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燕淮已是忽然将手中朱笔一扬,朝她掷了过来,不偏不倚落在她前襟上,污了一身华服,像是血渍。 她先是愣,后是惊,转而要发怒。 “宁润!”燕淮无动于衷,高声喊了人进来,“太后娘娘怕是病得不轻,快将人送回寝宫去!” 太后一听这话,面色发白,嘴唇哆嗦,已是大事不妙。 宁润走到她边上,叹一口气:“您请。” 太后迈开脚,差点摔倒,半靠在了宁润身上,这才得以走出大门。 临上肩舆,她忽然抓住宁润的手不放,急声问:“他是不是要杀我?是不是?” 宁润低着头:“您安安分分的,就能平平安安。” 言下之意,别整日里臭不要脸的总想勾搭人家,人家也不会想杀了你。 太后焉有听不明白的,当下连大气也不敢出,只让人速速回宫去。宁润望着远去的人群,嗤笑了一声,便要转身回里头,哪知没转头,就听见了燕淮的声音。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仰头看着夜空,有些心不在焉地道:“备酒 。” 宁润知道他是鲜少沾酒的,闻言不由愣了愣,但还是立刻应承下来,让人去准备了。 少顷,酒水备得,他带着东西跟燕淮去了御花园,爬上堆秀山,站在了御景亭里。 这是宫里头最高的地方,平日里一眼望去,一览无余,但夜里,能瞧见什么? 宁润一边琢磨着,一边要将东西一一摆好。 不料燕淮手一挥,就要赶他下去。 宁润便不敢逗留,告退下了台阶。 上头于是只余燕淮一人。 他坐在围栏上,替自己斟上一杯酒,在昏暗的灯光下,慢慢地饮尽了。 一杯复一杯。 也不知到底喝了多少。 天黑天亮。 已是一夜。 宁润和吉祥站在堆秀山下,抬头往上看去,影影绰绰的,看不分明,也不知他在做什么。 天际冒出了一线白。 燕淮遥遥看着,眼前莫名浮现出了谢姝宁那张苍白的脸。 这一瞬间,他忽然想到如果自己当年娶了她,她后来是不是就不会死?而他这一生,是不是也就不会这么寂寞又绝望?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九天的风,凄凄如泣,响彻长空。 他心头一震,站起身来,风灌满了他的玄色衣袍,一鼓一扬,猎猎作响。 一旁的酒壶站立不稳,倾斜倒下。明亮的酒水顺势流淌,落下高楼,纷纷洒洒,像是一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