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左右两边的距离并不远。
苏不惊拉着赵氏和苏不忧,低调的站到了右手边后面的位置。
而这个位置,最靠近他们家的马车。
站好后,苏不惊有意撇过头,冲苏远山等人使了个眼色,意思不言而喻。
等会儿如果情况不对,他们就跑路!
不过要等合适的时机。
若是此时他们就这么大剌剌的跑了,太过打眼,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看着难民们听话的分批站好,官兵头子满意的摸了摸下巴。
随即叫来一些小兵耳语一番,看着小兵们离去后,官兵头子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们这些人当中有没有谁会医术?”
“有的话就站到前面来,等到了扶州,我们家公子重重有赏!”
难民们听到这话,略微松了口气。
他们还以为是要把他们这些难民驱逐出队伍,不让他们跟着去永州呢!
接着又七嘴八舌的交谈了起来。
可大家伙儿嘀咕了半天,也没有谁敢站出来,承认自己懂医。
官兵头子浓眉紧蹙,声音宛若洪钟般厚重,“一个个装孙子骗爷呢?你们这些个有家底儿的人家,怎么可能没人带着大夫逃命的!”
“赶紧给爷站出来!不然别怪爷不客气!”
要大夫?他们家公子病了?
苏不惊眉眼微动,面上半分情绪也没露出来,乖巧的低着头充当背景板。
难民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的沉默着。
“罢,既然我耐着脾性跟你们说软话,你们不识相,那现在就按照爷的方法来问问好了!”
官兵头子看着无人上前,怒极反笑,信步走到右手边,随手抓了一个齐膝高的男孩,残忍的勾唇道:
“小娃娃,你跟爷说说,你爹娘是做甚的,逃难的时候有没有带着大夫一起?”
“没有,呜呜呜…阿爹阿娘赶路病了,现在都没有好!呜呜呜放了我。”
小男孩害怕得挣扎起来,隔着面罩和眼纱哇哇大叫。
“哦?真的吗?可是爷不怎么信呐…”官兵头子眼疾手快的把男孩提溜起来,凑到自己眼前,高高悬空。
“这个小娃娃长得真好…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啊!”
一边说着遗憾,官兵头子却毫不迟疑的拿起身旁的火把,就要往男孩蒙面的脸上烧去。
周围的难民见此情况,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惊恐的往后退去。
却被身旁围守的官兵挡住去路。
一时间,人心惶惶。
“啊!官爷手下留情啊!我们家真没人会医术啊!不过…不过我们家还有些温养身子的老参,还请官爷放过幼子啊!”
眼看火舌就要舔到男孩的脸,左右两边立时有人跪倒在地,咚咚作响的磕着头。
显然是这个孩子的家人们在求情。
“呵!我就说!你们这些人不老实,藏着掖着的,你看爷一出手,这不就老实交代了吗?”
官兵头子随意的将男孩丢在地上,没有收敛的力道把男孩的额头都磕破了个血红口子。
他洋洋得意的示意身后的官兵出列,去取那家子人藏起来的老参。
没一会儿,去取药材的官兵就捧着个木盒回来,手里还额外提溜了一篮子满扑扑的嫩黄色野菜。
“宋大人,这是在他们马车上找到的甜野菜。”
这种黄色的野菜,是在永夜出现后突然疯长出来的植物。
其味道清甜,不易发烂,能在这样恶劣的寒冷环境下大量繁殖。
被难民们发现可以食用后,就成为了他们常吃的食物之一。
逃荒大部队的人,一路上多是摘的这种野菜饱腹。
宋大人满意的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先是转身在册子上给自己记上了一笔功劳。
然后把装人参的木盒子,亲自送到了身后不远处的一辆木棕色马车内。
至于那一篮子甜野菜,则被他私人收入囊中。
这场一开始只为寻找大夫的会面,彻底变了味儿。
有了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发生在眼前,其他难民自然心有戚戚,看着官兵的眼神都变了。
连他们这些走投无路之人的保命物资都要搜刮,这些人怕不是牛马畜牲生的吧!
难民们心里骂天骂地骂畜牲,脑瓜子却是门儿清。
反正这买命钱早晚都要交的。
与其等那宋大人一个个的威胁过来。
倒不如他们提早就把宋大人想要的东西交出来!
还能免受些惊吓和皮肉之苦。
难民们苦笑着说服自己,只觉得他们为了去扶州,一路走来太不容易。
竟连这官府的人都靠不住!一副喂不饱的饿兽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