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入宫,需要闻人惊阙帮忙。
可说到底,二人只是堂兄妹,且她是姑娘,为了能嫁得好人家,自幼养在京中,闻人惊阙则是随着祖父长在槐江。
兄妹二人首次见面,是闻人惊阙十五岁初入京时,彼时已有男女之别,实在很难产生什么深刻的兄妹情谊。
想闻人惊阙帮她,拿不出筹码,只好盲目来讨好江颂月。
知晓二人无共同话题可谈,闻人听榆就说起兄长来。
“五哥遇刺之后,祖父就严禁我与六姐出府,今日若非五哥有事要我帮忙,我还要闷在府中呢。”
江颂月只能顺着她的话往闻人惊阙身上问:“他托你什么事?”
闻人听榆道:“一是给县主送首饰,二是替他去大理寺取一封书信。”
江颂月是打死也不想提首饰的事,再问:“怎的还要你去帮忙取书信?”
自是为了给贺笳生下套。
闻人听榆是来江府之前去的大理寺,见贺笳生时特意下了马车,还故意掉了帕子。
贺笳生替她捡起,得了她的温柔浅笑,直接痴愣在原处。
“五哥出事后,大理寺新来了一批官员,其中有几个不太好说话,下人去,恐不太顺利,五哥才托我去的。”
江颂月不可思议:“他才出事不到一个月,大理寺就有人胆敢怠慢他?”
闻人听榆知晓她误会了,但都给贺笳生设套了,不怕再往他身上泼些污水。
她点头,道:“就如同那位管理文书的贺大人,我去取时,他都再三为难,还……”
闻人听榆皱起眉,面露隐怒。
“还什么?”江颂月急声追问。
“没什么。”闻人听榆牵强地笑着,“没事,不过是多看了我几眼,那眼神让人……不适。”
是多看她了,只不过是在她冲人笑了一下之后。
江颂月听后抿紧双唇,半晌没出声。
贺笳生前脚高中,后脚就把江家贬低到尘泥中,入了大理寺,会看不起瞎眼的闻人惊阙,完全有可能。
这样品性低劣的人,知晓她与闻人惊阙要成亲,起了攀比心思,肖想起闻人听榆,也是做得出来的。
江颂月心中又恨又酸。
恨的是贺笳生,酸涩是为闻人惊阙。
原本大理寺人人敬畏的少卿,一朝落难,竟然要遭贺笳生那等小人的为难!
江颂月心中火气无处可出,憋了半晌,最后全部化成对闻人惊阙的怜爱。
待到暮色加重,闻人听榆终于要离开时,她甚至让人准备了食盒,让闻人听榆带回去转交。
闻人听榆内心迷茫,但面上不动如风地接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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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正是掌灯时分。
闻人听榆连自己的小院都没回,径直去了兄长那,将今日事情一一讲述。
当然,她用了点小小的话术,“五嫂正觉无趣,拉着我说了许多话,我才回来晚了。我与她说好了,咱们族中亲戚众多,成亲后,由我带着她认人。”
闻人听榆边说边打量闻人惊阙的神色。
后者眼盲后无法看书,便让人寻来前人刻录的竹简,闲暇时摸着竹简,也能读上几本书。
此时他于灯下温柔一笑,道:“她与你能有什么话可说?过去闻人雨棠嘲讽她时,你可没为她挺身而出过。”
闻人听榆心头一动,连忙道:“五哥你知道的,我素来不爱沾外面的风风雨雨。我若知晓你那么早就在意五嫂了,定会帮五嫂出头。”
闻人惊阙嘴角微扬,摸着竹简没再说话。
闻人听榆从来都看不懂这个兄长,不知道他是真的早就在意江颂月,还是为了已定的婚事故意这么说的。
暗自琢磨了会儿,她偷觑着闻人惊阙古井一般沉静的双眸,决心不管是真是假,都配合着他。
“我以后会护着五嫂的。”她将披着的薄绒披风脱下,折叠整齐后放在书房中的小榻上,再将江颂月让她带来的食盒往闻人惊阙手边推了推,道,“五哥,这是五嫂给你的,还有她借我的披风,左右你俩要成亲了,我就偷个懒,直接把它搁五哥你这儿了。”
说完不见闻人惊阙有反应,闻人听榆等了片刻,再低声央求:“五哥,我真的不想去宫中。”
闻人惊阙终于开口:“我瞎了之后,就是个废人,求我有什么用?”
他语气散漫,在闻人听榆开口前又道:“再者说,我们屋里,你五嫂才是做主的那个,求我,不如求她。”
闻人听榆惊疑不定地望着他。
没成亲就“我们屋里”了?还把事情都交给江颂月做主?
她有点无法想象,将这句话细细拆解琢磨后,小心翼翼问:“五哥说真的?”
没有回答。
凝神等了片刻,闻人听月暗吸一口气,恭敬地行礼,道:“小妹知晓了,多谢五哥。”
反正没有别的法子,死马当成活马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