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杀了辅国公。
江颂月满脑子这个想法。
她被愤怒冲垮理智,对辅国公动手,触犯的是刑律法纪。四叔对辅国公是实打实地行凶,是弑父,死罪之外,不为世道纲常所容忍,要遭万人唾骂的。
……这其中还有闻人惊阙的手笔。
可辅国公这样的人本就该死。
江颂月脑中混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目光迷茫地扫向闻人惊阙,发现他比自己稳重许多,但在看见辅国公的尸体时,眉头皱起。
“所有人退后,否则县主性命不保!”身后的四叔压着嗓音,沉声威胁。
江颂月被挟持着退了一步。她裙子上沾了血水,两腿发软,退后时微微踉跄,脖子上的匕首差点划了过去。
闻人惊阙眉头更紧,侧目看向武夷将军。
武夷将军神情肃正,高抬手,让侍卫撤退。
江颂月被挟持上了客栈二楼。
她腿脚发软,并非害怕,而是因为未能从方才那一连串变故中走出。
江颂月迫切地想把事情弄清楚,眼看侍卫退后视线,她偏头想问,刚做出口型,后颈一痛,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江颂月脑子里惦记着的,是闻人惊阙。
今日的事,他早有谋划,只是没有告诉她。
骗子!
.
陈瞩对夜鸦山贼寇的态度,是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当山匪的嫌疑落到闻人惊阙身上,他迟疑了。
一方面是因为依闻人惊阙出身贵胄,没有必要与那等低贱的人混在一起,再是闻人惊阙入朝为官的几年,帮他解决了许多麻烦。
尤其是年后查出康亲王就是当年密谋刺杀他的主谋一事,这是纠缠他数年的心头大患。
闻人惊阙真的与夜鸦山有纠葛的话,不会那么尽心做事。
陈瞩确定这一点,但又害怕闻人惊阙真的藏有祸心。
查不出证据,无法证明闻人惊阙的清白,陈瞩寝食难安。
思来想去,在得知闻人惊阙将抵达京城的前一日,他命陈将军率人扮作贼寇前去试探,武夷将军等一众将士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若利用闻人惊阙引出残留的夜鸦山匪,两位将军就会奉命原地诛杀一众山匪,包括闻人惊阙。
倘若没有贼寇相助,武夷将军要扮演的就是缉凶城外、偶遇闻人惊阙遇险,救下他的角色。
下达指令时,陈将军曾问:“若是牵扯到怀恩县主,该如何抉择?”
陈瞩思量了半盏茶的时间,迟缓说道:“倘若她有任何袒护贼寇的行为,当场一并诛杀。”
陈瞩做了两种预设,在宫中等了整整一日,收到的却是辅国公遇刺身亡的消息。
这与他的设想天差地别。
“末将赶到时,五公子已然遇刺。那些人做国公府侍卫打扮,出手狠辣,直取五公
子性命。”
陈将军回忆着当时所见,仔细禀告给陈瞩,“末将当时有些糊涂,未做他想,将对方与五公子全部当做夜鸦山余孽对付,未能引出流寇支援……”
陈瞩都有点糊涂了,怎么还有人趁机想杀闻人惊阙?
“人呢?”
“几人下手凶狠,招招冲人命门,一半被乱箭射死,一半重伤,被捕捉后没多久也命丧黄泉。”
“下的死手?”陈瞩询问。
“是。”陈将军答得肯定,“比末将下手更狠,颇有夜鸦山匪的行事风格。”
陈瞩神色几度转变,默然片刻,传召武夷将军。
武夷将军把江颂月那边发生的事情详细转述后,道:“县主被贼人劫持上楼打晕,贼人从客栈后方突围,原本已是瓮中之鳖,可不知道从哪儿L冒出一伙帮手,行事狂妄,竟然直接冲进来救人。为首几人的刀法,与夜鸦山匪徒的凌厉风气极其相似……”
“闻人惊阙呢?”
“五公子一直盯着县主,伺机从行凶者手中夺过县主,并将对方的肩膀打伤,随后安置辅国公的尸身、照顾江老夫人……全程有将士近身跟着。”
陈瞩陷入沉默。
独自琢磨许久,心中疑虑消了又聚,聚了又消。
这事怎么看,都像是夜鸦山匪与国公府寻仇,冒充侍卫混入其中,一部分是冲着闻人惊阙去的,余下的朝着辅国公下手。
辅国公那边,江颂月看出端倪想将人救下,奈何辅国公误会了,不肯接受她的好意,进而身亡。
闻人惊阙那边则因陈将军的到来,幸免于难。
江颂月……完全是被连累的。
陈瞩一时拿不定主意,问:“闻人惊阙与怀恩县主,现在何处?”
武夷将军道:“将县主与老夫人送回江府休养后,五公子就回国公府料理国公爷的后事去了,至今未踏出府邸半步。”
“去江府盯着,待县主清醒后,即刻将人接入宫中。”
“是。”
当日午后,江颂月被请入宫。
她醒过来时已在府中,后颈酸痛,脖子几乎无法转动,才问清事情的后续,不等与祖母说上几句贴心话,就被接去见陈瞩。
心知陈瞩定是要问她那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