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栾将车停在市第一医院急诊门口,示意恩荣下车。
恩荣嗯了一声后,双手撑住车座,两脚缓缓落地用力站稳,然后慢慢后退。没了车后座的支撑,恩荣只能将颤巍巍的身体,大半地挂在曾栾身上,只有这样他才不至手摔在地上。
待站稳后,恩荣仍旧不死心地,恳切地望着曾栾此刻难看至极的脸色非要一个承诺:“曾栾,答应我好不好?我们到此为止。
“能走路吗?”曾栾不答反问。
〝疼,但能走,你还没答应……啊!”
没等恩荣说完,曾栾猛的一手托住恩荣的肩膀,一手向下扣住他的膝盖弯,用力将恩荣整个横抱在怀里。
“曾栾你千嘛?!”恩荣自记事以来哪被人这么抱过?当下又羞又怒,脑子里除了难为情就只剩下了挣扎:“曾栾,你干嘛,快放我下来!我能走!,曾栾充耳不闻,只旁若无人地抱着恩荣,大步流星地将他抱进了急诊科大门。
挂号、诊断、付款、拿药……
这套就医流程,曾栾走得比上次顺畅多了。
受伤的恩荣坐在急诊休息大厅的椅子上,坦然自若地当起了甩手掌柜,只看着他面无表情地为自己忙前跑后。
恩荣不禁又开始推理自问道:他为什么会对我这样好?他是对他所有的朋友都如此吗?还是仅仅只对我这样?
恩荣不自觉地弯起嘴角,但无论如何,这种被人在意的感觉真的好美妙,甚至看着曾栾在取药废口前略品不安地来回转圈时,竟也出神了好久。
手机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恩荣的臆想。
是党鹏。
恩荣刚一按下接听键,党鹏焦急的声音立刻传来:“你怎么样?没事吧,曾栾找到你了吗?刚刚手机一直打不通,急死我了!”
恩荣答道:“手机电池摔出去了。”
“刚刚打了你同学的电话,他说你们现在在医院,你伤得重不重?最后一桌客人快吃完了,要不要我去医院接你?”
恩荣连忙说:“已经看过医生了,都是皮外伤,没伤到骨头,你别来了,”
恩荣视线尽头是曾栾,只见从药房接过四五包液体,接着便钻进了配药室。
“但今晚可能回不去了,估计秦妈会问。”
党鹏在电话中担忧道:“那怎么办?况且你要是脸上有伤的话,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
恩荣道:“我打算一会儿和秦妈说你店里很忙,这几天都会住在你那,行吗?”
党鹏考虑了一下,同意道:“行,那我一会儿关店后去接你。”
恩荣眼神在配药室门口停留,从门缝中看着那一抹令他足够欢喜的身影。
“不用,我今天晚上在急诊输液,就算来了我也走不了。”
“我陪陪你呀,你总要喝水、上厕所吧。”党鹏还是不放心。
恩荣嘴角终于不自觉往上扬了起来:“没关系,有曾栾在。”
党鹏立刻反驳道:“人家有父母家庭的,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孩子夜不归宿,况且还是在医院。”
恩荣一怔,鹏哥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得他那颗刚刚被曾栾暖得温热的心瞬间透凉。
党鹏从恩荣的沉默中,嗅到了一丝别样的味道,旁敲侧击问道:“你和这个同学,没有什么其他关系吧?”
恩荣不言。
“……你和他,什么关系?”党鹏再次发问。
恩荣认真思考着党鹏的问题。
但电话这头的党鹏却以为恩荣在逃避问题,立即告诫道:“一直以来你都是一个有主见的孩子,做事目标清晰有条理,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在这件事上不要犯傻。”
恩荣知他所指,应声答应。
党鹏继续说:“你打算成年以后认养喜儿这件事,尽管我有意见,但还是尊重你的想法,但是,唯独这件事你不能碰。我们是孤儿,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无依无靠,等福利院不再有义务抚养我们后,我们就要自己想办法在这个社会生存。小荣,我们已经很难了,不要在这条艰难的路上,再给自己挖一个大坑,你跳不过去的。”
“鹏哥,”恩荣抹掉眼角的泪水,道:“庞庆麟……他今晚来了……”
“什么?!”
恩荣清晰地听到有板凳摔倒的声音,随后党鹏激动的声音随之而来:“他又去找你了?你有没有对你……,你有没有,那个被他……”
“没有。”恩荣知道鹏哥要说什么,所以打断他的话,说道:“如果不是曾栾,我恐怕就早已不再是现在的我了。”
党鹏低吼:“这个王八蛋!”
配药室内,护士对曾栾点头示意药已配好,曾栾转身就对大厅中的恩荣招手让他过来。
恩荣忍着鼻尖的通红,回应给曾栾一个「知道了」的点头。
“鹏哥,你知道吗?从小到大,从未有人为我这么忙前跑后过,也从未有人这么固执地在意过我是否受伤过,更未有人像曾栾这样,尽管臭着脸,但仍旧……会抱着我,安抚我。所以,鹏哥,我觉得我可能……”
“不行!难道你也要变成庞庆麟那样的人吗?”
党鹏吼道,甚至一点让恩荣说话的余地都不给似的,丢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