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掀开床底,和满是灰尘的地板面面相觑了一阵后,犬井户缔按了按翘起的发丝,决定等今天回家后再去解决这起“失踪事件”。
清早的空气相当清新,虽然室内的还是那么沉闷,但透过窗户看见外面的晨光后,还是会有一种早起的畅快感——对于大部分生活在阳光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的人来说是这样的。
可惜这间宅子里的居住的人类从不属于这样的行列。
她昼伏夜出,把自己和大洋彼岸的兄长活成了一个时区,又披上了层层叠叠的衣服,在外面时从不敢露出一点真实,只有回到家才肯解开衣领透透气。
热好便当解决掉早饭问题后,犬井户缔熟练地将餐桌清洁整理好,便回到二楼洗漱换衣服。
面对着镜子里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他最后拧了一把热气腾腾的毛巾,深呼吸——
随着水分被拧出,镜子里那对暴露了心情的垂耳也消失不见,再一次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人类模样。
不过……
他抖了抖梳子,把上面梳下来的浮发拢在一起,有点意外地发现发丝的顶端已经染上了不明显的雪色。
说起来,距离上次染发也差不多过去三个月了……那位医生推荐的染发剂还真好用。
不过这次沙耶回来之后,应该又要抓着他补染了。
犬井户缔踮起脚尖,顺着窗户拉开的那一小道缝隙轻轻一吹,手心上的灰烬便如同烟云一般散出了窗外,又被热情的风卷着飘散开。
他的动作又快又安静,等门口响起窸窣的响动时,犬井户缔刚好背着自己的小挎包站在玄关处。
在狩野稚还在低头和怎么按都不响的门铃作斗争时,他踮起脚尖握住门把,身体下压,用身体的重量带动着厚重的木门向后。
“早上好,狩野。”犬井户缔眨着眼睛,看向被小吓一跳的狩野稚,乖乖地笑了起来。
随着沉重的防盗门被推开,清晨的阳光慷慨地倾洒进屋内,连空气中飘动的浮尘也肉眼可见。
“……你什么时候才会乖乖叫我老师?”狩野老师无奈地笑了笑,也不生气,只是蹲下身来摸了摸他的头,“九条小姐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今天你可能要一天都跟着我了……”
他忍着叹气的冲动,温和地牵住了犬井户缔的手:“早上好,户缔君,今天请多指教——上车吧。”
“是~请多指教!”
*
今天的巴士不是平常那辆顶着猫耳的校巴,而且换成了更宽大的、为了远足临时租的游览车。
踩着四月的尾巴,天空晴朗开阔,吹过的微风中正捎来生机盎然的气息,温暖宜人。
虽然作为赏樱、踏春的日子来说也许动身稍迟,但在这样的天气下出门,光是在自然间漫步也很让人心旷神怡。
亲子远足,顾名思义,亲与子的远足。不管平常的工作有多繁忙,项目又进行到什么要紧的关头,在这个日子里,向日葵班每个小朋友身边都多了一位家长,而一个人登上游览车的犬井户缔,在向日葵班里显然是独一份。
在那些或打量或讶异的眼神里,犬井户缔被狩野稚轻轻地拦住,这位细心的老师小声问道:“户缔君,要不要和老师一起坐?”
“巴士后面引擎声很吵的,前座会比较安静,还能看到路上的风景哦。”他温声细语地诱哄着,连视线也温柔的像水,那只温热的大手搭在犬井户缔的肩膀上,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安抚和庇护——在这短暂的数秒钟内,狩野稚只是安静地注视着犬井,等待他给出答复。
但那是犬井户缔最讨厌的东西。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需要别人的保护、帮助——他本能的明白,自己才是挺身而出的保护者,而不是缩在别人身后的被保护者。
于是在狩野稚的困惑声中,他一言不发地挣脱了师长的手,垂着头沿着过道一路往里,越走越快,几乎是落荒而逃。
“喂——喂——咳咳,抱歉。”随着一阵尖锐嘈杂的电流声,音浪席卷了整个车厢。绝大部分的家长都皱了皱眉,一副牙疼的表情,而小孩子的表现更为直白统一,几乎称得上是同步的抬手捂住了耳朵。
狩野稚拧着眉头,轻轻拍了拍车载麦克风,无奈地说道:“抱歉,碍于有限的预算,这个可能有些不那么好用,大家见谅——”
不知道是哪个音节又触发了输音装置的爆破机关,紧接着那句见谅,又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尖锐音波。
……再这么说下去的话,总感觉之后会被投诉啊。
青年教师转过头,从驾驶座上方挂着的玻璃里和忍着笑的园长兼司机对视了一眼,不由得产生了些悲凉的感觉。
说到底还是穷啊。
狩野稚无声叹了口气,生疏地调低了音量,尽可能若无其事的和第一次出发去踏青的小朋友们互动了起来。
好在向日葵班的小朋友们不愧是第一次出发去远足,相当好哄不说,同时还高度捧场,对他说出的每句话都给予欢呼和积极响应。
“嗯嗯、大家今天都好棒呀。”青年教师温柔地笑起来,“不过接下来的旅途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老师稍微有点想法——正好大家的爸爸妈妈今天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