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回桌子上:“也不用这么着急,九条小姐,幼稚园的入学季还有半年呢。”
似乎是察觉到了少女的生疏,这位常年和小孩子家长打交道的医生还友善地提醒了几句:“不过,如果要想入学好一点的幼稚园,越早开始行动越好。入学前面试的时候会有体检环节,那个时候要记得带证明去,最好多复印几张。”
回忆到此结束。
九条鞘歪了歪脑袋,艰难地将记忆里一闪而过的相片上的穿着警服的青年和刚刚见到的青年对上了号。
……古畑医生的弟弟,好高啊。
犬井户缔躺在她的腿上打了个绵长的哈欠,眼睛里漫起了一点水雾。女性低头看了看他,又揉了揉那头被染黑的鸦发,把偶遇的警官先生抛之脑后:“睡一会吧,等到了下车的时候我会喊你的。”
*
等犬井户缔从小憩中被摇醒的时候,时钟正好走到二十点四十分,列车稍微晚点了几分钟。九条鞘已经取下了行李箱,正撑着两边的座椅俯身看向他。
“早上好呀,沙耶……”小孩子困倦地眨着眼睛,完全是凭借着毅力坐了起来,神情呆呆的,完全看不出来平时的灵动。
“大晚上的别说胡话了。”九条鞘失笑。她伸手取下了挂钩上的外套,帮着睡得迷迷瞪瞪的小孩子穿好,又忍不住捏了捏他柔软的脸颊,“快点穿好衣服,我们要下车了。”
犬井户缔伸着手,乖乖地配合着她的动作。
东京都正迎来一场不在天气预报范围内的小雪。
两人牵着手走出嘈杂的车站时,细小的雪花已经在东京都的上空飘扬许久,树梢、地面和人的肩头,都已盖上了一层雪色。
在暗蓝色的雪夜下,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得极为狭长。由四面八方投来的光源所延伸出的层层叠叠的影子角度各异,却几乎都与彼此有着重叠处。
“好冷啊,沙耶。”犬井户缔拽着女性的手,小声撒娇道,“我走不动了。”
“我猜也是……”
可从这里走去方便打车的地方还要一段路呢。
女性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蹲下身,把小孩子抱起来放在了行李箱上:“这样就可以了吧?”
小孩子没有回话。他坐在行李箱上,仰着头看向裹得严严实实的女性,用目光仔仔细细地临摹过她被光线勾勒的脸庞。
夜晚的东京并没有和太阳一起沉眠下去。
街边亮起的霓虹灯明明灭灭,为她左边的发丝染上一层淡红色的光,信号灯发出的青色经过雪地的反射,在她右边留下了青色的光晕。
她眼底的碎光随着行李箱滚轮的节奏一起摇曳。
小孩子看着这一切,突然从心底里生出了一个奇妙的念头。
这条路……如果能长一点、更长一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