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追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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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诹访町曾经是非常繁荣的地方。
这里靠近山林……不如说是依山而建、依水而居,从几百年前的村落开始发展到现在,森林里没有会危害人的大型肉食野兽,是再合适不过的宜居地。
于是人们相信这是神明在庇护。
而连接着地平线,近似圆月的湖泊,会倒映出美丽得无与伦比的满月。
于是人们相信神明与月亮有关。
除此之外,因为靠近着山林,生存所需皆山林赋予……
于是人们相信着祂是这座山脉的山神。
追月神便这么诞生了。
有限的繁荣持续了百年有余,直到战时才骤然荒废下去。等战后重建、百废俱兴时,又再次热闹了起来,只是没法和最鼎盛的时期相比。数十年前,追月祭当天晚上点亮的灯火就足以照亮方圆十里,祭典时前来的游人更是数不胜数,带来了大量的财富。
而在十几年前,举办着追月祭的那个夜晚,有个少女神秘失去了踪影。相约逛庙会的朋友没有发觉,只以为她是提前回家了,而忙乱的家长更没有在意。直到第二天晚上,仍旧看不见她的双亲问过女儿要好的朋友和同学后,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慌了神——
在多次找寻无果后,镇子上悄悄流传起了怪谈,神隐的传言开始出现。
大家都相信她是被追月神带走了。
而对月山宇佐木来说,这是一场持续了十五年的噩梦,直到今天,她还没从梦里醒来。那个容貌稚嫩,做事毛手毛脚却又爱异想天开的女孩,直到现在还在她的梦里安然沉睡,只留下月山独自一人走向明天。
“这个兔子,好难折啊……”
“那是因为日和太笨了,笨手笨脚的。”
嘴上说着嫌弃,身着巫女服的女孩却手脚麻利地从旁边的女孩手里拿过了那只纸兔子,像是炫耀一样,她灵巧的手指夹着白纸来回翻动,几乎是眨眼之间便折出了一只挺着圆肚子的兔子。
“你说,它是怀孕了,还是就这么胖啊?”女孩接过折纸小心摆弄了几下,突然笑嘻嘻地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笨蛋,那是它在抱着月亮。”
小鸟游日和安分不了两分钟,又提出了一个月山从来没思考过的问题:“呐,宇佐木,为什么我们给的祭品是兔子啊?”
追月祭的祭神仪式和持续日期一样,两次两天,一天一次。第一天的时候,在月守湖边停轿,以水为媒介,在弦月初升时为神明献上纸折的兔子;第二天的时候,号召镇子里的好手进山猎兔,在日暮时分熬煮好肉汤,分食给前来参加集会的人。
仪式听起来虽然有点奇怪,却也还在能说的通的范围里,可小鸟游怎么想都没想明白一件事——
传言追月神兔首狼身,怎么就要吃兔子了呢?
还是说,追月神不以兔子的脑袋进行思考,而是更看重狼身里的胃?
月山一时语塞,不知道是先该跟着好奇,还是狠狠批评一下朋友的不尊敬:“日和,要说追月神大人啦……”
“我才不要。”她吐了吐舌头,“明明宇佐木也讨厌那么繁琐的礼数,干嘛要这么认真呀?”
小鸟游日和把手里折废的纸张一扔,理直气壮地大喊:“要不是有追月祭,我才不管什么追月神呢!”
月山:……
可是,就是有了追月神,才会有追月祭的嘛……
穿着巫女服的小女孩坐在石阶上,决心不跟朋友一般见识,埋头专心致志地折着自己的兔子。
这些兔子每年都要折满好几筐篮子,月山宫司——也就是她爷爷还格外要求,最好能和镇上的人口持平,却又不肯让她提前准备,因此每年一到这个时候都是个大工程。
“说起来,马上又是追月祭了……好期待啊。”小鸟游完全不像小巫女那样忧愁,她无忧无虑地晃着小腿,笑嘻嘻地用肩膀撞了撞好友,“宇佐木,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玩吧?”
“啊——”小巫女心动了一瞬,立马又低迷了起来,垂头丧气地拒绝了朋友,“不行,今年我要帮家里干活了。”
“欸?真的不来吗?”小鸟游吃了一惊,“我听说今年的花火规模比去年更大,而且屋台的小吃也好久没见过了,不知道秋月家做章鱼丸子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她絮絮叨叨地念了一大堆,月山却是越听越心酸,差点失手折错:“可以的话,我当然也想去啊……”
“但是爸爸和爷爷说今年对向外扩展来说很重要,叫我一定要去帮忙才行。”
小鸟游嘟着嘴,眼睛一转便觉察出不对劲来了:“可是,叔叔和爷爷好像每年都是这么说啊。”
这话月山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爸爸和爷爷说的也没错,每年都很重要,只是每年都在失败,在为成为转折点的那天铺路。之前她还可以说是年龄小,贪玩,有妈妈的支持跑也就跑了,今年开始这话也不顶用了……
小鸟游叶弥看着她,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肩,又挺起胸膛,作出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了的架势,发出豪言壮语:“这样好了,今年我也不去玩了,我也来帮你!”
月山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