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9日——
期待了许久的追月祭当天晚上,前来参加祭典的人出乎意料的多。
并不是说参加祭典的人多到超乎想象,而是说整个下诹访町参加祭典的人的比例超乎想象。
三千人的小镇,外加上不知几何的游客,一整年都空空荡荡的旅馆终于热闹了起来,街上到处能看见拖着行李箱的游客。
除了驻在所的老警察,本地居民中也有志愿者站了出来,组成守备队分点巡逻,努力维护起了当地治安。
难以想象,昨天晚上的这个时候,整个城镇还安静得宛如一座死城;而今晚,围绕着月守湖,整个城镇人声鼎沸,流动的各色灯火如同密集的星火,包围簇拥着月守湖。
紧紧地牵着彼此的手站在山坡上,诸伏景光和犬井户缔充满好奇地打量着脚下蜿蜒着的人海,随着渐渐清晰的浑厚吆喝声,在追月神社的方向出现了一支格外显眼的队伍。
是抬神轿的队伍来了。
轿夫们穿着像是羽织一般的祭半缠,齐声吆喝着“嘿诶咻”走来,富有节奏感的停顿叫喊声连镇边上的这里都能隐约听到,相当具有穿透力。
这些轿夫会抬着神轿,环绕着月守湖的岸边尽可能地走上一圈才停在湖边。等巫女跳过神乐舞后,今天的追月祭仪式就算告一段落,神轿会一直停留一夜,由巫女一夜不眠地看守,等第二天清晨才会起轿,原路返回神社。
“你们两个,快点下来啦,祭典不能光看,要自己参加才有意思——”
把手比作喇叭状,黑发女性站在坡道下呼喊着,诸伏老师站在她的旁边,和长子一起远远地眺望着山下流动的人群。
和平常在弟弟面前竭力装作老成稳重的样子不同,此时他的面上终于流露出了几分少年人的好奇。
“好——”两个小孩子齐声应道。
因为赤足穿着木屐的关系,一改往常跑跑跳跳的习惯,诸伏景光小心翼翼地拉着犬井户缔,几乎是一路从坡道上蹭下来的。
为了符合节日的氛围,五人都穿上了轻便凉爽的浴衣。诸伏光和诸伏老师穿的都是单色条纹的浴衣,浴巾带打着简便的文库结,三个小孩子,包括某个自恃稳重的长兄,浴衣都印着各色的图样。
但比起幼稚园生们分为了上下两件款式的浴衣来说(这种不仅更方便活动,也不需要绑浴巾带),他的起码还是一件式。
诸伏景光穿的那件水蓝色打底,印着绽放的花火;犬井户缔的那件颜色更偏向深蓝,上面印着的是游弋的金鱼,都是前两天试穿过一次的那件。
“妈妈,现在可以放烟花吗?”用空着的手拉了拉妈妈的浴衣袖子,诸伏景光期待的眼神自然地看向了她手上挎着的女士包。
为了在追月祭上有良好的体验——主要是为了三个未成年。诸伏光不仅准备了成套的浴衣、木屐,连夏日祭必备的手持烟花都买了不少。
只是在今天之前,这些花火都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硬是没让两个小孩子翻出来而已。
“放烟花?”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包内后,黑发女性眨了眨眼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诶……景光怎么知道妈妈买了烟花棒的?”
“KIKI说闻到了火药味。”诸伏景光毫不心虚地卖了小伙伴,又卖萌似地眨了眨眼,晃了晃诸伏光的浴衣袖子,“妈妈~”
“啊,真是的,我本来还想当成是惊喜的……”黑发女性有些垂头丧气地从包里取出了一把线香烟花棒,给两个小朋友一人塞了一根,“注意安全,小心手,了解?”
诸伏景光:“了解~”
“KIKI也是,注意安全,别烫到了。”
“好~”
得到两声稚声稚气的回应后,黑发女性蹲下身,从包里摸出打火机,在诸伏景光的面前接连试着打了几次火,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普通的打火机火力有限,哪怕是这种悠闲的夜风,也几乎是在燃起的瞬间便随风消散了。
“景光,用手拢一下嘛。”
“我在拢了啊,可是风还是穿过来了……”
诸伏景光右手倒拎着线香烟花棒,左手努力地围在火光旁边;而黑发女性一手拿着火机,另一手跟着围在火机的旁边。犬井户缔也跟着凑了个热闹,但一个大人、两个小孩子的手形成的拦截区,完全没能阻挡住风的脚步。
诸伏高明蹲下身,伸出两只手帮着围住了打火机。
随着摇曳的火光稳住,线香烟花棒顶端最外面的一层迅速地被烧褪,等里面的火药接触到明火后,它才开始绽放出绚丽璀璨的光辉。
“好漂亮……!”诸伏景光把烟花棒稍微拿远了一些,以免把单薄的浴衣溅出一个个焦黑透光的小洞,“KIKI,你的也拿过来点!”
两个小孩子凑在一起点燃了烟花棒后,高高兴兴地挥舞着跑远了,诸伏高明一时没抓住,只好小跑着跟了上去。而看着长子跟上去后,另外两个落在后面的无良父母也不着急了,干脆转头谈笑起来,慢悠悠地缀在后面。
*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选在了这一天,七月末的二十九号,天上悬挂的是一轮明亮的满月。
在这样皎洁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