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月亮下沉,时间在无知无觉中从指尖流逝、无声消失。将交换得来的三块姓名牌放入时间胶囊、连同过去的珍贵回忆一起埋入地底后,两个小孩子的幼稚园生涯以毫无波澜的日常宣告结束。
“你们之前已经去小学校参观过了吧,感觉怎么样?”
听到诸伏高明的问题,崭新出炉的幼稚园毕业生不由得有些焦虑。他坐直身体,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不自觉稍微用了点力,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回答起兄长的问题。
参观将要入学的小学校一直是幼稚园毕业班的固定行程之一,一共会组织去两次,一次四月,一次七月。
四月主要是为了参观小学校的设施和教室,体验半天小学生的生活,但那个时候原天神小学校的改建还没全部完成,只能遗憾地取消;七月时倒是去大概地转了一圈。
虽然当时很兴奋,但是毕竟没有什么鲜明的记忆点,那点稀薄的印象早就模糊了。
诸伏景光迟疑地想了想:“感觉学校变大了好多……啊,不是说和幼稚园比大,是它好像比之前大。”
“那是因为把之前的林地也扩建进来了。”作为原学校兼新学校的学生,诸伏高明公正地解释道,“现在多了一个校舍。”
事到如今,诸伏景光其实也不急于知道这些事了——本周六就是小学校的开学典礼,下周一则是正式开学的日子。
小孩子歪了歪头,对多出的校舍没什么兴趣,只是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不自觉撇了撇嘴,清亮而软和的童声说的话也像是软绵绵的抱怨:“哥哥,小学校的话是不是就要开始分班了?”
“嗯……我们是两年一分。”诸伏高明握拳抵唇,装作没看见弟弟过分可爱的表情,忍着笑点了点头,“不过低年级的时候是一年一分。”
“起码我那个时候是这样的。”他严谨地补充了一句。
时值三月下旬,春假即将结束,天气已经开始渐渐回暖了。被炉上连接着的电线早早的便被收了起来,留待下一个冬天再用。
现在的被炉只是单纯的矮桌而已。
诸伏高明坐在矮桌前,背脊挺直,姿态是在家里少见的正襟危坐,光从表面看完全看不出他伸在矮桌下面的腿上还睡了一只白团子。
那团把自己卷成一团的幼崽蜷缩在他的大腿上,和身体一般长的尾巴卷着自己,小小的、柔软的身躯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粉嫩的舌尖都吐出来一点,可以说是睡得天昏地暗、不问世事。
年轻的兄长注视了一会满脸不安的幼弟,等小孩子的眉头都拧起来了才不紧不慢地安抚了两句:“不用担心,小一的分班,一般来说是会参考幼稚园跟班老师的意见的。”
换句话说,一般玩得要好的朋友是不用担心会被分开的。
“那之后呢?”虽然成功理解了他的意思,诸伏景光却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的感觉。他丧气地垂下眼睛,慢吞吞地蹭了过来,把自己的脸埋进了那小团睡的正香的团子身上,“一年一分诶……呜。”
被他的动作惊醒,那团温暖又柔软的毛茸茸动了动,金色璀璨的兽瞳茫然地投来了视线。
不管它看起来像是对这种骚扰习以为常了,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了两声细弱的、比起抱怨更像是撒娇的呜咽声便重新闭上了眼睛。为了回到甜美的梦境,它甚至慢吞吞地动了动,把圆润的嘴吻埋进了皮毛下面。
诸伏高明沉默一瞬,毫不犹豫地倒戈了:“别骚扰KIKI睡觉,景光。”
即使亲弟弟瞪圆了那双和他如出一辙的猫眼看过来,也改变不了诸伏高明的想法。少年伸出两根手指,铁石心肠地抵住他的头把小孩子往后顶了顶。
“明明哥哥昨天还不是这个态度的。”诸伏景光鼓了鼓脸颊。
诸伏高明不为所动,只是露出一个平静的笑:“那是因为昨天你和KIKI一样四肢着地,景光。”
两只小猫缠在一起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画面实在过于可爱,哪怕是诸伏高明也忍不住想上手摸摸,更何况景光变的还是布偶猫——美貌和价格一样,都是相当了不起的程度。
笨蛋弟弟后知后觉地看过来,脸慢慢变得红红的,说话也磕磕绊绊:“啊……哥、哥哥,你看见了?”
小孩子又在诸伏高明暗含促狭意味的视线里缩了缩脖子,装模作样地小声嘟囔了些谁也听不清的话,脸红扑扑的;犬井户缔则在他的碎碎念里睡得打起了小呼噜,一副不问世事的笨蛋模样。
诸伏高明暗暗叹了口气,对自家不靠谱大人们的判断再次产生了些怀疑。
这两个家伙念小学以后,真的会自然而然地变得成熟起来吗……?
*
随着幼稚园最后一次春假的结束,两人为时六年的小学生涯拉开序幕。
似乎是下了血本,打算用明亮的装修驱散开这里曾经的血腥气息,新建好的如月学园非常漂亮,学校中庭里小花坛、乘凉亭、碎石铺好的小径应有尽有,操场旁就是小卖部,别馆处陈旧的游泳池同样翻新重修,崭新的天蓝色瓷砖明亮又整齐,只等里面盛满夏天的气味。
在学校旁是一圈移植过来的樱花树,早春的樱花还没到绽放的时节,柔嫩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