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Zero!”
“早上好,Hiro——嗯……?”
又一个月曜日(周一),站在两人无言约定好的路口,降谷零下意识接过诸伏景光塞来的礼袋后,不由得愣了一下。
还不擅长掩饰自己表情的小少年表情一如既往的认真,眼神却把自己的想法透露的一干二净。
紫灰色的左眼写着“要问问看这是给我的东西吗”,右眼则写着“还是算了如果只是要我帮忙拿一下的话就太尴尬了”。
诸伏景光抵着唇,好笑地清了清嗓子,还是忍住了没有坏心眼地欺负他:“是特意带给Zero的手信哦。Zero,你不看一眼是什么吗?”
“给我的吗……?”金发少年抿着唇,试图强压着因为惊喜而上翘的唇角,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甜蜜度超标的笑容,“谢谢——真的可以打开看吗?”
“当然啦,不过就算你不喜欢也换不了了。”诸伏景光对着他眨了眨眼睛,“顺带一提,KIKI的份也在里面了。”
降谷零满是期待地撑开礼袋被拉紧的袋口看了一眼。
素色的礼袋里是塞得满满当当的荞麦面。哪怕是就两人份的手信分量来说,似乎也有点超标,直奔着批发的方向去了。
……难道说高明哥的份也算上了?
“都是昨天从长野带过来的。”诸伏景光笑着解释起来,“别看包装很普通,其实是长野县的特产荞麦面哦,很好吃的,Zero一定要尝尝!”
不知道是不是降谷零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的友人笑容非常轻快,以往那种隐晦的、藏在眼睛里深处的阴郁似乎减轻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件好事。
被他的笑容所感染,降谷零也忍不住高兴了起来,他抱着那袋友人特意带给他的手信,认真地点了点头:“今天回家我就试试。”
“真的?那我一会就把料理步骤写给你!”
“……会很复杂吗?”看见诸伏景光这么自然地提出书写料理步骤,降谷零紧急考虑要不要敲退堂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看出了降谷零对于料理的不自信,诸伏景光想了想,果断搬出自己所见过的最不擅长料理的人来充当反面教材,“我写的荞麦面料理,是连KIKI也能上手的难度哦!”
看见降谷零隐晦地松了口气的模样,诸伏景光忍不住弯起了眼睛,笑容更温柔了几分。
希望零不是个料理笨蛋吧——毕竟KIKI也只能煮个面了,加料、开关火都是他在管。
想起了家里那些厨具的惨状后,诸伏景光不走心地为降谷零家里的厨具祈祷了一瞬。
“说起来,Hiro是去长野做什么啊?”提着那袋因为价值而珍贵的手信,降谷零顺口问了一句。
“是回哦,回——”诸伏景光先是纠正了他的不当用词,才步伐沉稳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是去见爸爸妈妈了。”
穿着那身配色沉稳又肃穆的黑色制服,诸伏景光侧过头来,对着降谷零笑了笑:“自从搬到东京以后还没回去过,所以已经差不多小半年没见到了。”
景的父母不是在出差吗?为什么会在老家出差……?
降谷零的困惑几乎要写在脸上了。
诸伏景光不是不明白他困惑的原因,也差不多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但是一想到自己曾经不想面对事实,所对他做出的种种暗示和说出的诱导性的话语,一时间有些微妙的尴尬。
指尖在书包的背带上犹豫不决地摩挲了一会后,诸伏景光决定继续用同样的方法来解决降谷零的困惑。
他背起手,语速放慢,每句话的尾音上挑,给人一种缱绻的怀念感:“哥哥给妈妈爸爸带了酒作为礼物。”
考虑到父母都是日本酒的拥趸者,两个年纪大点的国中生跑了好几趟商店,终于在一个不那么遵纪守法的老板手里买来了两瓶不该卖给未成年的酒。
犬井户缔给诸伏老师带了池田酒造的“小春日和*”,诸伏高明给母亲带了高木酒造的“酒未来”——酒的味道如何除了亡者都不甚清楚,但名字已经带上了想要表达的意义。
寒冷而严酷的冬天里也有着温煦的宛如春日的时光,他们正在走向没有你们的未来。
“我的话,送了两束菊花。”诸伏景光微微歪头,神色里浮现出一种沉静的温柔,“本来是想送妈妈以前最喜欢的花的,但是季节不合适,所以有点遗憾。”
被一种晨光下清澈的悲伤所击中,从他那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可言的话里,降谷零突兀地明白了些什么。
“……抱歉。”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语言系统的匮乏,金发少年抿着唇半响,才憋出一句干巴巴的道歉,甚至连一句贴心的劝慰都想不出来,“是事故吗……?节哀。”
“没什么的,”诸伏景光睁着那双像是蓝宝石一样的猫眼,顿了顿后才轻声说道,“不过不是事故,是事件。”
降谷零抿直唇线,默然不语,在这一瞬间成为了友人最忠实的听众。
他们相识的第一个初冬,风似乎有些过于冰冷了。
“为了这个,我已经确定好未来的志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