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井户缔的心里浮现过很多疑问。
从遥远的太阳为什么会东升西落,白天为什么也能看见月亮,行星是什么,卫星是什么,自转、公转又是什么,再到镜子里的那家伙为什么力大如牛,为什么跑步太快到会产生奇怪的声音,明明不是食梦貘为什么也有入梦的力量……
得不到答案的犬井户缔将这一切都坦然地接纳了,将它们视作世界本来的面貌。
但是,总有些新诞生的问题困扰着他。
“KIKI……”诸伏景光有点无奈地小声喊着犬井户缔的名字,但无论他唤了多少次,当事人也只是心不在焉地胡乱应着,眼睛根本没有抬过来哪怕一秒钟。
不知道为什么,从鹰巢山下来后,犬井户缔就变成这样了。
小舟西餐厅位于日都岛的西南方,所在的街角刚好靠近岸边,现在正是正午,日照充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店门口摆放了充足的绿植,葱葱郁郁地遮盖住了因为海风而斑驳的墙根,也挡住了不少投进室内的日光。
诸伏景光正坐在更靠近窗户的那边,发梢上跃动着倔强照射进来的丁点阳光。
他叹口气,心里生出点好奇来。
KIKI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是在舔空勺子啊……
犬井户缔大概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发现了。
他舔着还带了点余味的勺子——顺带一提,这个是自带的一次性用具——面上不显,内心却苦恼地思考着。
恋人……
“KIKI,高明哥到底跟你说了什么?”降谷零投来好奇的视线,“魂都跑掉了。”
“啊……不,现在好像跑不掉了……”
犬井户缔眨眨眼睛,后知后觉地转脸看向两个小少年,错过了降谷零骤然锐利起来的眼神。
他想起被自己指使去百货超市买水的诸伏高明,不明显地鼓了鼓脸颊。
“……抱歉,你们刚刚在跟我说什么?”
*
今天上午,鹰巢山。
“KIKI。”在犬井户缔打算帮两个小少年拎包却被婉拒后,诸伏高明扣住犬井户缔的手腕,声音很轻,蕴含的意味却莫名严肃,让人困惑,“让他们自己背着下去吧。”
犬井户缔停下动作,两个小少年便松了一口气,逃过一劫似地追着南方日鹤的步伐跑开。他们的脚步轻快,踩在厚厚的落叶上也没发出什么声音,倒显得像是两只小兔子。
犬井户缔金色的眼眸转了转,转头看向诸伏高明。
这直勾勾的视线看起来稍微有些惊悚,但诸伏高明却很清楚这动作下面的意思——他只是没懂,感到困惑,在等着更进一步的解释。
年轻的兄长叹了口气:“自己的事要自己做。”
“你总是帮他们,他们怎么成长的起来?”
犬井户缔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成长起来?我可以一直帮忙的呀……”
“KIKI,你不能永远帮他们,我也不行。没人能永远陪在另一个人身边,他们要独立、成熟起来。”诸伏高明稍稍加重了些语气。
“人总是要成熟、独立起来的,KIKI,你也一样。”
你要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目标、自己的梦想、自己的人生规划才行。
犬井户缔的困惑更明显了:“为什么不行?”
“大家为什么不能一直在一起……”他漂亮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天真的疑惑和不安来,“Hiro明明跟我约好了的,高明也是。”
“他会长大,会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会有自己的道路要走。我不会阻止他,因为我也一样。”诸伏高明回答道,“KIKI,你不是他的影子,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高明,你说的话好难懂。”犬井户缔错开眼神,想要抽手离开。
不要仅仅只是看着景,这话不仅是高明,连零之前都私底下和他说过了。
要有自己的目标,要有自己的生活,要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什么是自己?仅仅想要跟着他人而进退,依附着他人而存在,对人类来说是不被允许的吗?
诸伏高明不为所动,只是冷静地分析着他的表情。
不自觉咬紧了腮肉,言辞闪烁,喉结动了两动,躲闪的眼神……
他听明白了。
“这话以前我就对你说过了。”诸伏高明直视着犬井户缔的眼睛,凝视着那个也许什么都明白、却总是用无知来保护自己的胆小鬼,“那个时候,你的表现让我生出了些你把我的话听进去了的错觉,而直到刚刚,我才自我纠正了这个错误。”
“……高明?”犬井户缔的声音里面带上了点细微的颤抖,他原本打算挣脱的手变得无力了起来,软绵绵地被诸伏高明握着。
他的眼神变得湿漉漉的。
出于某种天性,他本能地选择了更为幼态的反应,试图博取紧紧地捉着他不放的人类的怜悯,好能将自己从这样的处境里解脱开来。
诸伏高明却没有顺着他的意思,而是换了个姿势,摆弄着满脸写满了惶恐和不安的高中生,在犬井户缔僵硬的顺从下扣紧了他的手。
也许是温暖干燥的触感带来了安定,也许是贴近的身体接触让犬井户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