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不知道多少次静音观看录像的夜晚,诸伏高明听到了隔壁房间里的动静:开门,进屋,局促的问好,羞赧而真诚的自白,认真的交往请求……
在难捱到听众都有些尴尬的沉默中,诸伏高明似乎看见了犬井户缔一脸茫然的表情。
不是猫系,是犬系啊。
这是诸伏高明的第一反应。
热情而执着,认定之后便不会改变,说话坦率而直接……真是了不起的行动力和勇气。
在思考这份心情是否只是过于孩子气的发言时,诸伏高明不期然听见了诸伏景光的行动。
他的这个弟弟,小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越长大却越内敛。
他听见弟弟轻柔地穿过走廊,足音体贴地放轻了些许,不会被忽视,也不会非常刻意,刚刚好维持着在这样的深夜足够明显的尺度。他站起身,轻轻地打开门,侧身站在门后,从缝隙里看见弟弟用难以忍耐的表情在走廊里来回走过。
从他房间里流露出的不是暖黄色的灯光,而是电视机屏幕冰冷的幽光。诸伏景光没注意到。
猫在这儿呢。
诸伏高明心想。
他全然忽略了自己也是只只愿意提供漫长的陪伴,而温柔地缄口不言的猫。
*
即使从最客观的角度来说,诸伏高明的人生也算不上顺利。
仿佛是为了验证“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那样,需要运气的事,他总是会出岔子。
猜拳总是会输,家里的抽签小游戏永远命中短签,不带伞的那天总是会遇到云雨……
既然运不在他,他只好用上自己的方法。
猜拳总是会输,那就不要猜拳,比较可惜的是换成棋类游戏后,犬井户缔就再也不肯跟他玩了;抽签会失败,那就不要抽签,换成更考验知识积累和反应速度的快问快答;不带伞一定会遇到雨天,那就每次出门前,都仔细地检查是否带了应该带的东西。
那个时候还不会踩点到校,每次出门前都等他的猫愤怒地抓着他的胳膊就把他拽出了门:
“我就是高明的天气预报,听好了,今天没雨,明天也没有!”
“嗯……”站稳身体后,诸伏高明就这被他抱住胳膊往外拽的姿势,用一种非常自然的语气问他,“后天呢?”
“——这周都没有雨!”猫大声回答道。
而这样不顺利,只是在无数人的帮助下才磕磕绊绊地走到今天的人生,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无比顺利的进展。
在鹰巢山上被勾动的情绪,内心中隐约萌生出的怀疑,只是试探性的前往探查,便成功地一击即中了目标。
连大部分当地人都不清楚的事……那个宫司,怎么会清清楚楚、事无巨细地讲给他,一个外来的游客,未成年的少年听呢?
犬井户缔如此提出疑问,说出了他内心的想法。
诸伏高明了解他,就像他了解自己。
这里有什么不对劲。
*
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诸伏景光心想。
他抱着蓝白相见的沙滩球站在沙滩上,脚底下踩着的沙砾松散,被塑胶材质的海滩凉鞋鞋底一碾,便留下一个松散的足迹。
这样的足迹或轻或重地遍布在他的周边。
降谷零站在他的对面,虽然仅仅隔着几米开外,但这附近的游客并不算少,再加上海浪与海风的干扰,诸伏景光和他说话也要扯着嗓子喊。
金发少年似乎不太理解他为什么抱着球突兀地陷入了静止,和他一队的女孩子也不甚理解,她没有金发少年的好耐性,短短几秒钟,就已经开始对着年长些许的少年招手示意。
风带走了炎热,带来了海的气息。
和他一组的黑发男生谨慎地从后防线的位置走上前来,侧着头看他,似乎有些担心:“诸伏哥哥……?”
“……啊,网代君。”诸伏景光骤然回过神来。
昨天他们去医院拜访了两位患者,在得知她们的病情逐渐平稳、至多再一两天就可以出院后,犬井户缔想到闻到的南方日鹤担心的心情,干脆借着机会不动声色地碰了碰两人。
听说下午过后再去查房的青岛小姐当时的表情非常精彩——但总之是被准许出院了。
菱形医生的嘱咐是要静养,但早就耐不住性子的矶兼朝子完全抛之脑后,热情到无法抗拒地约了南方日鹤和几人一同来海边玩。
……犬井户缔答应的比诸伏高明婉拒的速度还快。
诸伏景光有些歉意地对男孩子露出一个笑,目光却仍然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旁边。
明明应下的非常积极,但来了之后,犬井户缔却完全不愿意参加活动。他和觉得高中生参加小学生们的游戏会胜之不武的诸伏高明都坐在旁边,像是看电影、欣赏节目那样看着几人游戏,两个高中女生对他们这么悠闲的态度仅仅是感叹一声,紧接着就抱着泳圈奔向了近海。
备注,主要是矶兼朝子拽着南方日鹤跳进去的。
犬井户缔顶着一副爱心型的粉色太阳墨镜——诸伏景光实在很难欣赏这样的装饰,但猫意外的喜欢,他们也就只好都闭口不言——懒洋洋地趴在垫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