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
让犬井户缔老实地坐着实在是件很难的事,诸伏高明在他和自己同年级的第一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倒不是说猫都有的多动症——或者说的直白点,管不住爪子——犬井户缔多数时候还是能管得住手的,他的问题是他非常“软”。
只要有能靠着借力的东西,他就绝不会给自己的脊柱分配工作,像极了那些到了中年飞快意识到保健重要性的会社员工。
在放松了脊椎和颈椎,连带着头脑也一并放松了的情况下,犬井户缔只有一条胳膊还圈着挂在他的腰上,另一条像没骨头般顺着重力掉在地上。
稍微让诸伏高明感到些不自在的是,大概是为了能看清两个男孩子的表情,犬井户缔在保持着这个姿势的情况下坚强地扭过了脸——在诸伏高明是半屈膝坐着的情况下。
换句话说,他的大半个脸颊都靠着诸伏高明的侧臀部。夏天的衣服布料轻薄,他喷洒在身侧的呼吸尽数被敏锐的皮肤感知到,带来一阵阵麻痒的感觉。
而且还特别娇气。因为那头漂亮的白发像是丝绸般顺滑地铺在地上的缘故,诸伏高明稍稍想调整一下姿势,就会拉扯到他的头发,既而引起猫的镇压。
这家伙……
他说的话对猫来说大概是个难解的迷题,以至于他除了第一天的时候别别扭扭地不愿意靠过来,之后便闭上眼睛逃避掉这些东西,埋头扎进了沙子里。
诸伏高明瞥了他一眼,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为这份习惯性的信任微笑,还是为自己仍然没能突破那条线而感到失落——但不必着急,总有些事是要在日常中一点点显露出来的。
他用指腹抵着猫柔软的脸颊轻轻揉了揉,动作看上去和之前相差无几,对当事猫来说,不一样的手法却带来了不同于亲昵的暧昧感。在猫受惊看过来的视线里,黑发凤眼的少年面不改色地询问:“KIKI,那个你是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吧?”
诸伏景光:……!
降谷零:……?!
他那种镇定自若的气场给他的行为带来了相当的合理性,猫警惕地看了他两眼,最后还是抛下了这点错觉,转头在两个人后知后觉的目光里点了头。
他满脸无辜,天真又欠打地反问:“为什么要问这个?Hiro和Zero也知道吧。”
“KIKI——!”降谷零握紧拳头,终于从那种心不在焉的状态中彻底醒来。
“……诶,真的没想到吗?”猫猫虫蠕动着往后缩了缩,“Hiro不是都说我能听到哨音了吗?我以为你们是故意的呢……”
诸伏高明眨了眨眼睛,灰蓝色的凤眼轻轻瞥过诸伏景光。男孩子难为情地捂住了脸,正在给自己的笨蛋行为努力找补:“我想到你能听到了,但是……”
但是没意识到这两个“听”本质上是一回事?
比起真的疏漏,诸伏高明本能地更倾向于他是故意的——他确信事实也确实如此。
倒是真的在这方面疏漏了的零君,似乎信以为真了。
“……你到底是怎么辨别的,KIKI?”降谷零面色扭曲了一瞬,“你肯定不是什么都听,因为有时候……呃……总之,KIKI,你到底是怎么过滤的?”
他在提出疑问的一瞬间就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妙。因为,这不正是犬井户缔数十分钟前才说过他的问题吗——
“你们是不是偷偷说过我什么坏话。”
令人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是,犬井户缔除了一边接住扑过来的诸伏景光,一边抽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外,只以一句称述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诸伏景光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一脸卖乖:“……那个不叫坏话……吧……”
“嘛,算了。”就这么躺着聊天实在不像话,犬井户缔一边拽着一个人的手坐了起来,开始沉思怎么讲解。
没有避开他的手。
降谷零悄悄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心里的那块石头还没彻底落地,反而在不断地彰显存在感。
他们的这个迟来的、本以为没什么问题的问题,对犬井户缔来说其实不是很好回答。
“嗯……唔……呃……这个……怎么说呢……”
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分钟,直到词库里能短暂填充无意义发言的话来回三遍,才不得不直面开始面露狐疑的二人——
他讲不出来。
面对三人的视线,犬井户缔委委屈屈地伸手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感受:“真的说不出来……就像这样,我举手,举左手,举右手,动食指、动拇指……你让我讲怎么动的根本就做不到嘛!”
为了更进一步强调自己所言非虚,他搬出了杀伤力不分敌我的一招:“就像呼吸!你看,不注意的时候就是自动呼吸,每次呼吸多快多慢都自动,不知道但是很舒服,一旦注意到自己在呼吸的话,就会想控制呼和吸——”
他说了两句,感觉一直控制呼吸有点累,于是开始尝试加深呼吸而放慢频次,但这样会有点儿缺氧,于是他又试了一下快节奏呼吸……
遭了,同样缺氧,而且很累。
这招的杀伤力真的非常强。
一时间,房间里极度安静,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