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高明哥。”降谷零在和脸上明显的白色绒毛奋斗的空隙间礼貌地回了话,而诸伏景光愤愤地□□了一会尾巴后,到底还是泄了气,乖巧地回了话,“晚安,哥哥——”
“KIKI,别装睡了,你这样到底是在防什么?”
犬井户缔仍然闭着眼睛,除了眼皮下骨碌碌滚动的眼球,看上去倒是一副完美的装睡姿态。诸伏高明看了他一会,到底在弟弟的尾音还没从房间里消散前替代心虚的大猫回答了他的问题。
“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轰炸吧。”他心口不一地说着,一向从容的目光不明显地飘了一瞬。
说什么害怕被轰炸,其实你在提防的明明是楼下的日鹤君和窗外的那位“朋友”吧……
轰、轰炸……?!
说起来,这里曾经确实被轰炸过,地下水路中有部分是当年的防空洞改建的不说,战争时留下的堡垒还是现在的参观景点之一……
诸伏高明并不是那种会撒谎糊弄人的兄长,对于事情,他向来一是一、二是二,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就不说。因此,即使他给出了如此像是荒谬的回答,降谷零也本能地给予了相信——
……但这还是太超乎想象了。
金发少年睁着那双紫色的下垂眼,带着三分不可置信、三分本能的信任、三分茫然和一分呆滞看了过来:“……睡前笑话?”
什么笑话,高明是会讲笑话的人吗!
……不管之前是不是,他今天就是了!
犬井户缔扬起尾巴,再次盖在了降谷零的脸上,物理上把金毛猫猫的震惊尽数堵了回去:“——我已经睡着了,不许讲笑话!”
……完了,真的是轰炸。
无论是被他用尾巴盖着脸的降谷零,还是捏着他尾尖的诸伏景光,都在犬井户缔出言的那一刻不约而同地划过了这个念头。
也许是因为撒谎是人类特有的“美德”,犬井户缔至今还没能掌握好这门复杂的技术,一被戳破就会想尽办法地转移话题,而不是当面否认以免暴露心虚——于是当他岔开话题的那一刻,答案便得到了官方认证。
两个小少年默默吞了口唾沫,也不嫌弃热了,相当从心地把长尾抱得更紧了些。
那位日鹤同学,想要他帮忙的莫非就是这件事吗……?
天生嗅觉敏锐的侦探猫猫耸耸鼻子,忍住想要打喷嚏的冲动,和睁着眼睛满脸若有所思的幼驯染对视一眼,自以为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得想个办法留下来才行。
降谷零闭上眼睛,不断地思索着该怎么做。
明天离开之后,立刻联系正宗哥吧。
诸伏景光闭上眼睛,开始组织起和常年不联系的监护人对话时要用的草稿。
大阪还是不够安全,但离开太远的话如果KIKI需要帮助就没办法及时赶到了……今天已经郑重拜托了正宗先生,虽然很不好意思,希望他明天能早些赶到接走他们吧。
诸伏高明刚刚打定主意明天一到大阪立刻便把还未成年的两人送走,下一刻却无奈地睁开眼睛,无言地将视线下移,看向横搭在腰间的胳膊、搭在大腿上的膝盖和肩膀处的毛茸茸的脑袋。
刚刚躺下闭上眼睛不到几分钟,犬井户缔便已经抛弃了自己的窝,直奔着诸伏高明这个人型猫窝来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本能地动了动,抵着他的脸颊蹭了一下。高于体温的他人温度还残留在皮肤上,翘起的碎发便带来了新的细微的麻痒感。诸伏高明微微侧了侧头,但不知道是不是误解了他的肢体语言,大猫迷迷糊糊地仰起脸追了过来,一边从喉咙里挤出撒娇一样的轻柔哼声,一边用布满细小倒刺的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脸颊。
猫舌不像犬科动物那样热情到潮湿,但他的脸颊上还是多出一道浅薄的光亮水痕,很快便在风扇嘎吱作响的噪音中蒸发。追着凑过来的脑袋却没有缩回去,沉沉地靠在他旁边,将枕头压下一个柔软的弧度。
……已经睡着了的样子。看来今天真的被累到了。
晚饭的时候诸伏高明便留意到了,阴阳重新平衡后犬井户缔明显无精打采了许多,连吃饭都没什么胃口,剩下的那大半份还是他和两个小学生帮忙解决的。
但话又说回来,明明刚刚还慌得像是尾巴着了火一样,急得要赶他们走,连睡觉都有备无患地圈着他们,真睡着了却还是这种放松姿态……
你到底是警惕着日鹤君和波稻,还是信任着她们呢?
诸伏高明半垂着眼帘看了他一会,没有再躲避,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犬井户缔侧着靠在他身上。
大猫虽然眯着眼睛,但顺杆爬的本能堪称刻在DNA里,诸伏高明的姿势还没调整好,他便见风使舵、登堂入室,把自己整个人团了团,硬是缩进了还没他高的诸伏高明的怀里。
可即使怀里被切实地填满,高于自己的温度和真切的重量都不是虚假,诸伏高明仍然感到了一丝不安。
这种预感毫无头绪,毫无可信度,诸伏高明却无法轻易抛之脑后。
他半垂着那双灰蓝色的凤眸,安静地凝视着犬井户缔的睡颜,仿佛又看到了小时候那个坐